她很清楚梁景明的习惯,写字母一般都指英文名,比如火柴棍小人脸上的“jo”,就从没指代过粤语拼音。
“”根本不是什幺“an?zi”,而是小狗在叫她,“uy”。
原来她讲过的那些烂笑话,什幺他是狗爹她是狗妈,不止她自己印象深刻。
原来他也觉得,他们两人还有一只小狗,就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惬意小家。
她是uy,他是daddy。
可他对她,又是这般小心而柔软。在她面前再释放天性,总带了种察言观色的怂,就连张画里夹带一点私货,也不敢明说。
他知道她连结婚都毫无想法,别提真做家长;更知道她向来不喜欢亲情压倒人格,母亲捆绑孩子的同时丧失自我,整日围着家庭打转,湮灭各异姓名,只剩下整齐划一的“某某妈”。
所以即便是玩笑,他也只敢写“”。
如果她没发现,也就不会提起。
“我好像……忘了件事情。”
男人的表情映在万姿眼里,剔透得宛若明镜。因为熟识他是什幺样的人,所以对这种清澈倍加怜惜。
眸光如水,一寸寸涌动着拂过他的脸颊,直至他浅琥珀色的瞳仁里,同样映出两个小小的她。
“想你的,应该不止有我一个。”
“嗯?”
在他愣神时,她快速下床开门,让窝在走廊的那个胡麻色小团子,摇摇晃晃站起身,兴奋地扑进她怀里来。
老二很干净,今天才送去宠物店洗过澡,一身软毛蓬蓬松松,蕴着戚风蛋糕般的蛋奶香。
让她好想把头埋进去深吸,让她好想把这种快乐同他分享。
于是她抱起柴犬,凑到屏幕跟前。任凭毛茸茸的狗尾巴代替她,代替跃动得几近浮躁的心脏,快乐乱摆成小螺旋桨。
她只极力控制表情,专注地低头和宠物对话。
“老二,你有没有想爸爸?”
比起外文,永远是母语更直击胸臆。
何况她还真摆出抱小孩的姿势,一叠声地,浓情意蜜——
“嗯?想不想?想不想爸爸?”
“想爸爸你就跟他说,快点。”
发誓这辈子没做过这幺傻的事,但万姿还是入戏又动情。
假装没用余光顾及,画面里那个男人怔了怔,似乎长睫毛都在跟着颤动般,笑得无奈但开怀。
他看起来,心都要化了。
她又何尝不是呢。
“真乖。”
小狗也是给足面子,不仅任由万姿竖起前爪当招财猫,摇晃着跟对面打招呼;而且它显然看到了梁景明,湿鼻头贴着屏幕七嗅八嗅,转着圈圈开心到不行,还真小吠了两声。
效果之好,万姿自己绷不住了也想笑。摸了摸老二的圆脑袋,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眯着杏眼擡眸看他。
“嗯,接着轮你了。”
“什幺?”
问得很柔,他的视野里只有一人一狗。
“轮你说话呀。”
神色里仿佛有钩子,她脉脉地锁住他——
“你就没有什幺,想跟老二说的吗。”
“毕竟,你知道的……它这幺想你,这幺喜欢你。”
睫翼像双精致蕾丝,隔空依依贴在他脸颊。
模仿狗崽的嘤嘤奶音,万姿自下往上仰望梁景明。就像先前的无数个夜晚,他们亲密无间,她被他圈在怀里,软唇轻吻着他的下颔。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
她在他耳边,口吻媚而沙。
“我比它还要想你,还要喜欢你。”
“而且,我还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