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亲手调教的女儿,容貌比徐氏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柔弱女子,能激起所有男人铁骨柔情怜惜之心。何况景帝在外征战数月,尝遍腥风血雨,哪里有开荤的时候,此刻送上美女,岂不是如久旱遇甘霖,饿汉遇珍馐。
湘南王正为自己这个女儿洋洋自得,却不知他最看不上眼的“儿子”此刻正躲在景帝榻下。
苏陌听见外堂还有大臣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掀开榻板,确定房内没人才钻出来,抖落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王府各院落下面有很多密道,应该是关键时刻逃命用的。这样的机密苏陌这颗废子湘南王当然不可能告诉她,甚至连如今的王妃徐氏也未必知晓。苏陌是在儿时躲猫猫无意中发现的。在王府生活这十几载,她早就将密道各条通道查探得仔仔细细,万一那一日湘南被藩王或者皇权荡平,她还能有一个逃命的机会。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自己的芷兰院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戒备深严的清和园。
苏陌抖了抖衣袍,直接跪在地上,思索着景帝出现应该行什么大礼才能表现得诚恳一点。
她这边姿势都摆好了,却迟迟不见景帝回房。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赵毅还有一丝仁念,或许就能对她网开一面。
“如果湘南王是假意臣服,让我们放松警惕借机给附近藩王围攻争取时间,我现在就把他九族灭了!”莽夫的声音,震得苏陌心肝儿一颤,差点软在地上。
她很想跑过去告诉那位将军,除了美色和享乐,她父亲是真没这贼胆密谋造反,最多跟风做做皇帝梦。
最后还是暴君说了一句公道话:“湘南王只是一个贪财好色见利忘义有贼心没贼胆的无耻之徒……”
呃……这话吧,很实诚,可怎么听着都有点不舒服呢。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啊,虽然如今自己这种险境七成是母亲的“功劳”,那三成还是拜这个所谓的“无耻之徒”所赐。
苏陌诚惶诚恐地跪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表忠心,直等到外间人散了。她想这下赵毅总该过来了吧?
苏陌心肝儿都提到嗓子眼了,头都叩在地上了,却突然听得靠近的脚步声陡然一转越走越远。
苏陌抬头环顾一眼,只见偏殿纱幔拂动,赶紧跟了过去。
可这一看,大事不妙,暴君衣服一脱,露出精壮上身——这是要沐浴呢。
苏陌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大概是她慌了神,慌不择路,弄出一点动静,赵毅警觉地看了过来。
“谁?”
苏陌腿都吓软了。欺君加上偷窥龙体,这岂不是要罪加一等?
额头的冷汗扑簌簌地滑下来。苏陌稳住心神,敛起慌张,早死晚死都是死,心一横,就往前踏了一步。
“再不滚出来,休怪朕手下无情!”
苏陌吓得又是一缩。这一缩,刚好听见另一个声音婉转地飘过来。
“皇上,是民女,苏枚。”
暗香浮动,帘幔被掀开,果然是打扮得风姿绰约的苏枚。
苏陌下意识地收回脚,将身子藏得更深一些。
那方赵毅目光如炬,锁住苏枚。
“苏小姐怎么来了?”
苏枚敛眉垂眸,翩翩行至君前,伏地跪请,“家父思虑皇上身边没个贴身侍女伺候,甚是忧心,便谴奴家来侍奉君前,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苏陌绝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般无耻。苏枚明明已经许配给东山王世子冯奕,就算东山王现在没有归顺,可明面上好歹跟赵毅也是君臣。父亲将苏枚献给赵毅,让赵毅夺臣下之妻,这若传出去,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
苏陌的想法也正是赵毅的想法,“……回去转告湘南王,他的心意朕心领了。除法制之外,世俗伦常还是应该遵守的。”
苏枚俏生生的小脸一下就白了。相信苏枚这辈子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恨与冯奕的婚事。
“奴家断不敢亵渎圣体,待伺候完陛下梳洗更衣,奴家便回去复命。”
这样一说,倒显得赵毅心里不干不净了。
“那好。替朕打些热水来。”
赵毅征战沙场多年,还不至于怕了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女子。
苏枚一呆,打水?这还真当自己是粗使丫头吗?
但君命在上,她哪里敢违逆,提了罗裳,便出了门。苏枚一走,赵毅便将自己泡进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洗着冷水澡。
苏枚半晌转回,提了木桶,掩下眼底阴郁,看向赵毅冷水泡得如此自在的赵毅,“皇上要这热水来干嘛?”
赵毅指了指,“倒进来。”
苏枚看着那么大的浴池,小脸儿又苍白了几分,这累死她,她也倒不满啊?
苏陌在远处案底看得好笑,忍不住想看看赵毅最后到底会怎么整治苏枚。
结果,苏枚只提了三桶就软成了泥,一个不小心直接栽进了赵毅的浴池里。
这个浴池不算小,足够两人在里面鸳鸯戏水。苏陌敢肯定,苏枚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妹妹的心思可比那个弟弟要复杂得多。
最可笑的是,苏枚掉进去,赵毅竟然连爪子都没伸一下,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枚在水里扑腾。苏枚估计是觉得赵毅绝对不会来扶她,这才站起来。
浸湿的衣衫勾勒出少女玲珑曲线,虽然还不甚完美,却已是含苞待放,令人遐想。
苏枚委屈地站在哪里,还可怜巴巴地说道:“皇上,奴家失仪了。”
赵毅非常大方地免了她的罪,“苏小姐,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