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么样?你不也是?季海翔你这个一辈子都靠着我,躲在我背后享受好处的贱男人,孬种!你不得好死!”
“还要打多久,或者我明天过来。”季临面无表情看着两个人对骂,出了声。
彭芳和季海翔同时转过头,看着许久没回过家,去他单位也见不到人的季临,突然怔住不知道说什么。
彭芳骂季海翔的话一定程度上没骂错,季海翔这个人靠彭芳得势的时候,什么都听老婆的,从来不管儿子,小时候由着彭芳不给季临吃饭,罚跪,后面由着彭芳插手季临学业工作甚至他和黎菁之间。
两个多月前季临腿断,彭芳找他哭两下,他表现得很在乎妻子,叫了两个人硬生生把季临从医院弄回了家。
现在他因为彭芳,一朝回到几十年前成了普通工人,彭芳还毁了名声,被厂里开除了,更得罪了黎家,他每天去厂子听到人家议论他,议论彭芳,他完全受不了,为了让自己不被指点排挤,他把自己演在受老婆连累拖累的受害者位置,甚至有了离婚想法。
再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人高马大,如今还是市规划办主任的儿子,他突然感觉矮了一头,好一会儿他捂着还在冒血的头,讪讪喊了句:
“阿临,你回来了?”
“那个,你管一下你妈,我提离婚也是为我们这个家好。”
“现在整个厂子都在议论你妈收好处的事,她被开除,倒是不用上班了,我成了个工人,却还得去厂子里做工,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排挤,给我找麻烦,我根本工作不下去。”
“我们离了婚,好歹能证明这事我是真的不知情,至少厂子里那份工作还能做是不是?不然两个人都没工作,吃什么喝什么?”
季海翔说到这里眼睛看向了季临,眼里隐隐的含着期待,一下子从代厂长沦为普通工人,他是最受不打击的一个,他其实心里有些指着季临能给他转圜转圜,不指望回到原来的位置,好歹和以前一样当个主任什么的呢。
他隐约感觉到,彭芳这次没有判刑,没有被查个彻底,这个儿子在里面起了一定作用。
季海翔什么盘算一眼看清,彭芳和他二十多年夫妻,他放个什么屁,她都知道,彭芳原本在季海翔开口的时候还打算和季海翔闹的,听到后面她眼睛闪了闪,靠在墙上没出声了,只紧紧盯着季临。
季临却没看见他们一般,他只点了点头声音没什么波澜的说了句:“嗯,那你们离吧,我没意见。”
“我回来是告诉你们,这房子是给厂长住的,你现在已经不在厂长的位置,尽快搬吧,我联系过厂子那边,你还是工人,给你划了一间屋,具体在什么地方没问,你自己去问。”
季临说完,又看向了彭芳:“你现在还没五十,没了工作自己去外面找吧。”
“我打听过了,外面现在很多饭店找洗碗工端盘子的,还有些私人纱厂服装厂也招人,你原来也在车间干活,做那些没问题,不想做也随你,反正你自己能解决生活就行。”
一通话不含一丝感情,哪怕彭芳知道季临恨着她,她也接受不了,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季临:
“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妈,供你吃穿把你养大的妈,你要不管我了?”
“你还个当官的,这样做不怕人戳你脊梁骨啊?没良心的东西,天要收你啊!”
“那就让它来收好了。”
季临毫不在意一声,一张清隽的面孔冷到极致,他甚至勾唇冷笑了下。
“你也可以出去外面讲我不认你,说得越厉害越好。”
“我早说过了,我没有爹妈了,死绝了,你们也当我死了,不甘心也可以去告我,不过你们现在还没六十,不到需要我赡养的时候,可能还告不了。”
季临一副随你怎样的态度,彭芳气得发抖,本来就痛的头忽然像要裂开,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季临,忽然崩溃不可遏制的大声哭了出来:
“天要收你啊!你当真妈都不认!我这辈子是倒了什么血霉啊!老的没良心,小的更是个白眼狼!”
彭芳这回是真的伤心又绝望了,她知道季海翔没有良心,没指望过,但她对儿子季临却存着很大期望的。
毕竟季临从小懂事听话,她自认为母子两唯一的隔阂只有一个黎菁,但血脉相连,怎么说都是她儿子啊,他还真的能不认她,不管她?
没想到他真的没打算管,没打算认!
彭芳今年四十多了,再熬十来年都可以光荣退休领养老金的年纪,如今她名声毁了个彻底,还被厂里开除,相当于后半辈子全完了,现在儿子还一副她到死都不打算管她的态度,她眼前一黑,对以后生出无尽惶恐,就像突然溺水找不到人救,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和绝望里。
彭芳忽然腿发软站不住,她靠着墙顺着往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贴靠在墙壁悲呛的哭嚎开:
“白眼狼啊,白眼狼!我生了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初生下来还不如按水缸里按死……”
彭芳一边嚎,一边谩骂,各种难听字眼诅咒的话都骂了出来,季临静默听着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继续不含感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