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先吃完,放下调羹,本就安静的偏厅变得更安静了些。
绿绣看见秦霁面前空了的粥碗,放宽心,在一旁笑道:“大爷一来,姑娘的胃口也变好了呢,前几日总是两口便放下碗,怪叫人担心。”
秦霁正在吃蜜饯,闻言把那小块梅干吞下,淡声道:“他还不配。”
陆迢捏着调羹的手一顿,舌尖创口被温热的粥给烫到,抵在上颚。
短短四个字叫绿绣瞬间变了脸色,惊慌失措。她忙觑向陆迢,那边的脸色今早便不怎么好,如今更是沉得能滴水出来,一时惊吓更甚。
她本想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氛围,替姑娘在大爷面前说两句好话,眼下情境倒像是在二人中间点了把火。
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
绿绣见过陆迢发脾气的时候,大爷这些日子对姑娘虽好,可他绝不是那由人挑衅的宽容主子。
三年前,在他房里伺候了五年的大丫鬟想要跟了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些虎狼之药掺进了大爷夜间要喝上一盏的茶水之中。大爷还未喝下就发现了,当即便令拖出去打五十个板子,另行发卖。
可五十个板子下去,哪里还有人的活路?
那丫鬟还是老太太身边常嬷嬷的侄女,有几分姿色,性子也是诙谐易处,只一时急功近利,走了歪路。老太太知晓后提了一嘴,叫留条命。
谁也没想到,平日瞧着温润如玉的大爷,在此事上却是铁了心。怎么说那丫鬟也尽心服侍了五年。她受刑前吓傻了,还假意嗔着大爷说这是逗她玩呢吧,继而说些没影的话出来。
结果大爷直接叫剪了舌头,五十个重板后叫扔回了她家。
这般严酷的手段,国公府的下人有目共睹,姑娘应是不知的,否则也不会如此不要命当着他的面挑衅。
绿绣暗恼自己真是多嘴,招出来眼下这副水深火热的场面,她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要替秦霁圆回来,嘴边提笑,“大爷,姑娘的意思是——”
陆迢冷声呵断,“出去。”
绿绣又深吸一口气,到底没这个胆,垂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偏厅只剩下陆迢秦霁两人。
陆迢不紧不慢地擦完嘴,放回锦帕。视线掠过她眼底青黑,啧了一声。
“琢磨一晚,只能想出这几个字?”
秦霁道:“没想,这是实话。”
实话?
陆迢心头一刺,讥道:“原来如此,秦姑娘心高气傲,现下却只能委身于我,真是可惜。”
秦霁忽略所有嘲讽的语气,点头表示赞同,“正是如此。”
一如初见那日在马车上,不卑不亢,不躲不避。
陆迢抬眼睨过去,她垂着眸,无甚表情,在小口吃着解酒用的蜜饯。
好得很。
陆迢下颌绷紧,冷然站起,掠步往门外去。
“陆迢。”秦霁忽而开口,用力拽住他经过的衣摆,“要这样多久?”
他在她身侧停步。
秦霁缓了缓,道:“是你把我从花楼带出来,我一时无物可还。如今你觉得有趣,要留我在此处供你取乐,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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