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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八点四十五分,时敛站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他下意识的检查胸口的孔雀石项链,是青色的,说明他的妖力已经暂时恢复正常,目前处于较为稳定的状态。
走进写字楼,人来人往,谁说只有马路上有早高峰,明明电梯也有,上升和下降的速度都慢了许多,有的人来不及吃早餐,就带到公司解决,包子豆浆的味道混着香水脂粉的气息,在朴实与精致之间,电梯里的人们宛如方形的压缩饼干,挤到不能再挤的境地,时敛先是感觉到有些压抑,随之而来的是微妙的忐忑和恐惧。
猫对于新环境的适应程度是比较慢的,所以时敛其实很讨厌主动改变环境,更别说工作环境,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同事,接触什么样的客户,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有些惴惴不安,上一份工作经历已经让他对律所彻底祛魅了,所以他没有任何期待,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祝自己好运,以及,百分百无条件地相信封惟。
怀着这样的心情,踏出狭隘的电梯,时敛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的可能性——
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来?
大门紧闭,时敛推了两下,发现根本推不开。
他懵了,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五分,反复确认这是禾来律师事务所,他没有去错地方。
时敛开始怀疑今天是不是周末,或者全律所的人都调休了。
背后响起封惟的声音,“你等多久了?”
时敛猛地扭过头去。
封惟从公文包里翻出钥匙,边开门边说:“不是让你别来太早吗,太早了可能没有人给你开门,就只能干等着。”
“就等了一分钟吧。”见封惟往里面走,时敛在后边跟着,“我以为我来的算晚了。”
“咱们所四位合伙人,一个合伙人带一个团队,一个团队一把钥匙,合伙人如果第二天早上有事,比如开庭,钥匙就留给团队里不出庭的人,有的时候赶得巧了,四个合伙人都开庭,钥匙都交给底下的律师,我知道你们也不会来太早。”
这话说的委婉,但时敛全听懂了,心说确实,这不是开启新律所打工生活的第一天嘛,还有点新鲜感,日后大概率是天天踩点到的。
“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封惟的脚步停下,“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工位了,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这两个字,有点太折煞他这个实习律师了,时敛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位置靠窗,能够俯瞰街景与来来往往的行人,屁股还没坐热,只见封惟在他对面坐下了,原来老板的位置在他对面,时敛霎时感受到了什么叫甜蜜的烦恼,他和封惟的桌子拼在一起,两台电脑的背面是相对的,这个位置,倒是很方便他偷偷观察封惟,也很方便封惟盯梢他。
江律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说,封律。”
他把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这就是你要我换工位的原因?”
江律师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时敛乖巧地问了声好。
“我原来坐的这个位置真好啊,”江律师摇头晃脑,“离大门进,下班能第一个出公司,又靠窗,写法律文书写累了,能极目远眺放松双眼,而且上一台电脑刚刚报废,这个电脑是新换的,内存大,不卡顿,我都有点舍不得让出去了。”
时敛被说的唰一下站起来了,“要不,江律师您还是——”
封惟头也不抬,“你别理他,这就是你的位置。”
余光瞥见时敛还愣愣地站着,“坐。”
时敛又悄悄坐下了。
“开个玩笑嘛。”江律师将手里一大袋子东西往桌上放,“今天正好路过文具店,顺便带了点回来,烦请封律来领一下你们团队的办公物资。”
封惟拿了两盒笔、三沓a4纸,四罐燕尾夹出来,忽然发现了什么,“你没要发票吧?”
“人老板说不方便开,我等会儿微信找他要。”
“别忘了要,能抵税。”
其实可能就抵几十块钱的税,他们有时接的案子标的上亿,相较之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江律师觉得无所谓,但是他知道封惟一贯以来都是勤俭节约的作风,在团队待遇方面毫不吝啬、大方得很,其他地方则是能省则省,这个律所没封惟迟早得散。
“走了,”江律笑眯眯地离去,“给别的团队送物资去了。”
封惟瞥了一眼江律师的背影,又对时敛嘱咐道:“你是我们团队的,不用听他的话。”
时敛点头说知道了。
第一天上午,时敛在忙打印的杂活。
快到中午那会儿,封惟离了趟工位,手机留在位置上充电,“如果有人打电话,你帮我接一下。”
时敛没放在心上,心说哪会那么巧,却没想到,封惟人才从办公室消失,手机铃声就响了,接通之前,他还是将准备说的话先在心底里默念了几遍,拿起手机那是一气呵成,“喂,您好,封律师现在不在,请问您找封律师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告。”
结果对方不答反问:“你是谁?”
时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我是……新来的实习律师。”
然后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封惟示意时敛把手机给他。
“喂,您好。”
“是王总啊。”封惟和对面熟络地交流起来,一会儿说好好好您太客气了,一会儿又说案子的事情还是得面谈,一会儿说当然没问题,一会儿又说有空的,那我们到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