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是可以听懂猫语的,时敛的喵喵乱叫在他耳朵里自动转换成人类语言。
“嗯。”时敛说。
“睡一张床上?”
“嗯。”
“我已经联系到师父了,师父的新家离我们这边有些远,开车可能要三四个小时。”
“嗯。”
车前后视镜映出小猫的脑袋,从耳朵,到胡子,再到尾巴,没一处不是耷拉着的,这要是再看不出点门道来,也枉费他们相识多年,陈让直截了当道:“不开心?”
“没有啊。”小猫扭头看向窗外,“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陈让哼笑,“你要不照照后视镜?”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是你要找的人?还是,他虽然是你要找的人,但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臭毛病改不了,就连关心人的方式,也是说话带着刺的,陈让的嘴巴比什么都硬,时敛不想再理他,跳到后座上,眼不见心不烦,盘起尾巴。
睡觉。
这一觉很长。
又做梦了,关于老院长病逝前的那段日子,他在孤儿院的两大靠山,就是封惟和老院长,后来一座山走了、另一座山倒了,其他人好像并不喜欢猫,给他投食、铲屎就像完成任务,偶尔当着他的面抱怨他,以为猫听不懂人话,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也分得清真心和假意。
陈年的回忆强行挤占梦境,连梦境都变死板、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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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敛,醒醒,我们到了。”
陈让捞起小猫,“你不认得路,我怕你跟丢了,我抱你去。”
时敛环顾四周,与大城市的快节奏不同,这是一座依附在山脚下的古村落,黑墙、白瓦、青砖,氛围悠然闲适,就连瓦片里的雨水,都是一滴一滴,慢慢往下坠的。
“这里是,师父的新家?他又换了个家?”
“是的,上次修行修一半,师父曾经抛弃过的老相好找上门来,吓得师父连夜收拾行李逃跑。”
“等等,”时敛有些不可置信,“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为了躲人?”
他还以为是为了修行,好吧,但是家说换就换,还很有经济实力的,感情师徒三人里贫穷的只有自己,时敛本来心情就不好,想想更悲伤了。
偏偏这时候还来了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陈让,“你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了,你知道吗?”
“啊?我说了什么?”
“你说,”陈让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学起时敛的哀怨语气,“封惟,你是不是有别的猫,不要我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
话都说到这份上,时敛也懒得掩饰了,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沉默好久,才说:“其实也不确定,我只是看到他家里有个猫门,门旁边挂了个猫牌,猫牌上面刻着‘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