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彻底消失了,暗色的天空笼罩着整个阳城,池宅的院子亮起灯,炭火盆噼啪作响,上面烤着锡纸包了个底的牛骨。
东西已经吃不完了。
“带走呗。”池百川招呼几个叔叔伯伯们打包。
陆总喝得踉踉跄跄,“欸欸欸,可不能浪费。”
他一把薅了6根牛骨髓,装在餐盒里,边打包边说:“这比我家大厨弄得都好吃啊。”
酒精麻痹了诸位职场精英的脑子,喝多了什么都敢说。
陆总笑嘻嘻地又去拿秦珩面前的虾,边拿边说,“你这小子,手艺真不错,以后谁跟了你不得美死。”
池宁挪了挪小板凳,忽然觉得坐了一晚上的椅子有点儿不舒服了。
陆总还在说:“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啊?你成年了吧?我给你介绍个?”
秦珩一把将面前的串全都撸到陆总的餐盒里,手脚特别麻利,“陆总,我高三了,不想这些。”
池宁看着院子里亮起的灯,感觉椅子又变得舒服起来。
就是串都给了别人有点难受,他捅咕一下秦珩,小声道:“留点。”
秦珩没听,打发走了陆总才道:“那些不小心放多了盐。”
池宁:噗。
“好吧。”
秦珩的身上沾了炭火的味道,可以说与前世那个“体面人”毫不相关。昏黄的院灯落在他身上,蒙上了几分自在的烟火气。
池宁的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再向上看的时候,猝不及防与秦珩对上了视线。
不远处,池百川还在给兄弟们吹嘘假山上意外长出的菌类,那些声音本来很近,但在这一刻却变得遥远起来。
朦胧的,像是蒙了一层布。
院子很开阔,但池宁却觉得自己被关在了试衣间一样的密闭空间里。他甚至想到了几个月前在莫远洲那里拍摄照片时,秦珩将他推到试衣间,堵在墙壁上时的样子。
那一次他只有不解,甚至还带着不耐,但这次好像不是的。
这一回,他像是被人困在了没有开灯的、狭小的试衣间里,烫得呼吸都灼热起来。
“怎、你。”池宁磕巴了一下,“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大人都不在了,父亲一辈的都在池百川那里,母亲一辈的都被陈茗仙带进了屋内。
池宁的身侧只有池阳。
池阳目光隐晦地看着这一幕,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不敢打断,生怕自己一出手,弟弟直接就是一个开窍的大动作。
喜欢两个变成喜欢一个。
那就无法挽回了。
不出手,不出声。现在好歹是在池家,秦珩再怎么胆大也不能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跟主人家的小儿子表白早恋吧?
秦珩蜷了蜷指尖,“我……”
池阳死死地盯着秦珩。
秦珩别开了视线,扯了一张湿巾递给池宁,“擦擦。”
“……哦。”池宁接过,胡乱蹭了一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