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如计蒙所说放晴了。
顶着一双核桃眼,阿恬踹开被子利落的翻身下床,在熹微的晨光里伸了个懒腰。
阿布不知何时睡到了床的另一头,甜甜早已不知去向。电热毯应该是被它关了,否则阿恬一晚上估计要被烤成木乃伊。
连老天都这么给面子,春韭计划今日就必须实施起来。
要为美食注入灵魂,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在内,不懈怠每一个环节。所以阿恬早餐吃得很丰盛,让自己足以应对好今日需要付出的劳动。
给阿布放好猫粮,阿恬出去从小馆侧面拖出一辆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颇具历史,美在年轻的时候就存在了。
在承担了青森小馆偶尔运输货物的重任后,它前面的车筐被改大了一号,后轱辘两侧左右也都挂了一个筐。
割韭菜之前,先去汪伯那里看看猪板油。
猪板油不只是肥肉,取自猪肚子里面成板的油脂,可以用来制作猪油渣,熬出来的猪油也可以炒菜、蒸馒头、蒸米饭等。
猪油渣除了用来做馅儿也有许多其他用途,比如做豆腐汤。
会想到做汤,是因为在早春的清晨骑行的阿恬被冷风吹得脸颊生疼。
城市里的初春早上的风并没有那么冷冽,或者,在人们还没感受到冷冽的时候,就钻进了能自发热又能移动的铁皮盒子里,再踏进钢铁壁炉。
那个护脸的毛线帽子还是得找出来,耳垂也感觉有点冻得慌。
好在村子并不远,哪怕一路泥泞不堪,也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村里的人早早起了,烧火做饭、喂鸡喂鸭、制作饲料、在自己的作坊里忙活,总之这个不大的村子,到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还没到春耕时间,等到了春耕,阿恬觉得,他们人都不一定够用。
汪伯家在村子的北面最靠边的地方,再往北就是他家的牧场。阿恬一路打着招呼骑过去,到了地方汪伯正在分储存的干草料。
“汪伯!”阿恬跳下自行车,过去帮忙一起分。
“怎么来了?肉都吃完了?”汪伯惊得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他昨天才刚送完肉啊,好几十斤呢!
“我想割点猪板油,回家熬猪油渣。”阿恬说明了自己来意,目光忍不住向房子后面瞟。
“你倒是提前说,昨天给你送肉就是新宰的,猪板油我自己都存了。”汪伯摘下手套,打算给阿恬割猪板油去。
“昨天没有大太阳,不宜吃猪油渣。”阿恬理直气壮的讲。
汪伯:……
汪伯:“你要多少啊?要纯板油还是带点皮和肉?”
“两斤就够啦,要纯板油。”阿恬继续分干草料,她坐在板凳上,扬起脸笑道,“谢谢汪伯。”
天气晴朗,晨光微暖,从季节中离家出走的向日葵突然自地下钻出,迎着朝阳,开出了金黄色的花瓣。
妻子和孩子都不在身边的汪伯在阿恬的笑容中满足的去割油去了。
取了猪板油回到青森小馆也才十点多。
阿恬回到屋里换了身易清洗的工作服套上土黄色的围裙,将装了猪板油的不锈钢大盆抬了出来,将透明的塑料管子接在外面的水龙头上开始清洗。
清洗完毕后,她又搬了个折叠桌子出来,放上菜板准备处理。像剖开绵软的蜂蜜蛋糕,板状的猪油被切成了长条,紧接着又被分割成了两厘米见方的小块。
将猪板油重新安置在大盆中,忍不住捻了捻指尖。
非常油润的触感,希望在榨干它所有的水分与脂肪后,这份触感能等价交换成醇香的酥脆。
带着无比的期待,阿恬拿着剪刀去后园割韭菜去了。细长的深绿色柳叶上还带着露水,泥土和青涩的韭菜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它们正好的时候,只被日光微微一蒸,香气炫耀一般的逸散出来。
想着万一今天有客人来,阿恬割了两斤左右。
没有施加任何肥料和农药的韭菜,简单的清水洗过,放在一旁的竹编篦子上面晾着备用。
接下来就是完全没有涉及过的领域,阿恬将久不用的大铁炉子和铁锅从外面的仓库里拖了出来,清理干净,将堂内添上了木柴。
生火、架锅,肌肉的记忆似乎还在,是铭刻在大脑沟壑上面,未曾遗忘的本能。
将猪油渣倒入大铁锅中,再加入清水、大葱段、姜片、大料和一把盐,大火开始熬煮。等锅里的水被煮沸,阿恬夹了几块木柴出来放入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铁桶里面,将堂内的火焰变小。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熬煮过程,日头从正南溜达到偏西,同样在认真观察着锅内的变化,守着炉火的阿恬竟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辛勤汗水之后总会有收获,微焦的猪油渣在油锅里面噼噼的冒着泡,香气将青森小馆围绕了起来,油润得赏心悦目。
阿恬不停的翻着铲子,认真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熬制油渣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唯二的困难是臂力和耐心。好在来到青森小馆之后她体能比之前确实要好上许多,才有了这般持久的韧性。
又过了一会儿,油渣彻底变得焦黄诱人,阿恬才将它们捞出来放篦子上,置于阴凉处晾凉。
搬出来的炉子暂且就不收回去了,若是要开拓更加宽阔的领域,想来少不了炉火炽热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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