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谢山野。
果然,只有相遇,才能产生灵感的碰撞,擦出奇思妙想的火花。
沉浸于想出新办法熬制煮馄饨的汤汁的阿恬快乐的哼着歌,依旧是不知名的调调。
风吹响哪里,心就跟着去到哪里,歌声携取一路的风景,清凉又温暖。
正在聊天的四人停下了交谈,安静的听着阿恬的歌声。
北风第一次携带着日光的气息,卷曲的嫩芽顶开树皮向空中散步的云朵招了招手,五色缤纷的花朵脱掉了外套,轻盈的在枝头起舞,封闭的冬叶抖落了尘埃,在细密的春雨中洗了个澡。
微凉的夜,暖黄的光,火焰与沸水的声响,油与麦子厚重的香味,艾叶与红豆清甜绵软的味道……
汤汁熬到发白,阿恬将又白又胖的馄饨下入水中,再加入适量的胡椒粉。
馄饨飘起来之后,阿恬加入适量的菌菇精,尝了尝,又放了点盐。再煮个三分钟,将蛋花飞入锅中,倒入香油撒入香菜,关火盖盖闷上一小会儿,松花玉米馅儿的馄饨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阿恬给每个人都拿了一个大碗,至少能盛十个大馄饨那种。
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面前的时候,四人的动作竟统一的先深深对着热气吸了口气。
好香。
率先闻到的自然是香油的味道,紧接着就是被热熏出来的香菜特有的清香味儿,再然后……
再然后,竟然没闻出来松花蛋的味道?
老者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用勺子蒯了一个馄饨上来,低头闻了闻,隐隐约约的能闻到一点儿,但也不是想象中那种独特的扑鼻味道,更多的反而是咸鲜的味道。
阿恬背对着四人给自己盛馄饨,没看到他们的动作,一边盛还不忘提醒:“小心烫,这个真的烫!”
于是已经张开嘴的小春和小杏开始对着馄饨呼呼的吹气,不时用嘴唇试着温度。
山野倒是慢条斯理的用勺子翻搅着碗内,等待着它们全部降下温度。
阿恬给自己盛了八只大馄饨,汤汁不是奶白色,还微微泛着黄。
但这已经足够了。
特邀出现的扁尖,已经贡献出了它的绝佳美味。
只从咸鲜的香气判断,是动物的骨头无法提供的清香鲜气。
五花肉本身就带有油脂,煸炒扁尖的时候还放了点油,虽然不多,但从味道和口感上来说,还能够抢夺一丝对鲜美的极致体验的。
如今,扁尖成为了催化剂,让鲜美往更加极致的道路上奔腾而去。
老者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了一个馄饨,原本闻着没有一点味道的松花蛋,在咀嚼的一瞬间,深沉又独特的味道爆发了出来。
有人在灰尘里用木炭烤肉。
土和烟的味道在鼻腔内久久不能挥散,直到肉的油脂被烤出甘甜油润的香气,木炭的味道也不甘寂寞的后来居上,与烟尘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黢黑的木炭被浸湿,被油脂滋润过后,抽出绿色的枝条,它们肆意又欢快的生长,缠绕住了烟尘、木炭与烤肉,一齐生机勃发。
嚼了许久,老者才将这口馄饨咽了下去。
真是……独特又不令人讨厌的味道,甚至,在回味了一会儿之后,他竟然有马上吃下一个的冲动。
这就是松花蛋的魔力吗?
不随波逐流,甚至不被大众接受,却在欣赏它们的人面前尽情的展示自己独一无二的优点与美丽。
“我竟然不讨厌它。”小春盯着勺子里,被自己咬出馅儿的馄饨惊奇的说道。
一旁的小杏点着头,她头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再多的喜欢和讨厌她不懂,只是,她吃了一个还想再吃,想吃许多许多。
“再来一碗!”小杏对阿恬举起空碗。
才吃第五颗馄饨的阿恬:……
第二轮馄饨重新下锅,一次性煮了三十个。
她早有准备,按照小春的饭量包够了足量的馄饨,不然之前也不会让山野帮忙活那一盆肉水泥了。
山野和老者吃的都不快,每一只馄饨,他们嚼得都很仔细,仿佛想要参透其中每一种食材隐藏的味道。
阿恬吃八只大馄饨加一碗汤就挺饱的了,再加上刚刚的两只青团,大晚上的不能再多吃了。
小春和小杏开始吃第三碗的时候,山野和老者才刚吃完,开始让阿恬烧水给他们泡茶。
于是,茶香混合着鲜香,小馆内的味道变得糅杂,烟火气比前段时间浓厚了起来。
“老喽,吃不动了。”老者抿着茶,羡慕的看着正在吃第四碗的小春和小杏。
“有没有可能,和年龄没什么关系?”阿恬哭笑不得,“正常饭量来说,最多不超过二十个馄饨了吧?”
“是啊,阿芒,我也才和你吃的一样多。”山野也说。
原来老者叫张芒吗……来了两三次了,还是熟客,阿恬这才知道老者的全名。
“瞎叫,叫老张。”老者反驳了句,“你也老了,再过过,也该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山野点了下头:“确实。”
谈话内容一头雾水,不过阿恬不是很在意。
想来,只要他们还记得青森小馆,就一定会再来的。到时候,无论是春茶也好,还是扁尖也罢,她会记得他们的喜好,为他们安排最妥帖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