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丽的面容难掩苍白,正欲闭眸重新打坐,房门便被人敲响,小女童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解姐姐,你醒了吗?”
无奈从塌上起身,她打开门,垂眸看着门前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柔和的嗓音透露着虚弱:“晓晓,有什么事吗?”
女童仰头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大家看你今日到了时辰还未去坐诊,担心怕出了什么事,便让我来看看。解姐姐,你还好吗?”
真的是担心她出事吗?解语花心中头一次冒出了恶意的猜测,但她很快挥去这种不应当的想法,蹲下身无奈道:“晓晓,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这几天恐怕……”
女童不知想到什么什么,支支吾吾道:“会影响到治病吗?”
“……什么?”解语花面容有一瞬僵住。
晓晓眉毛皱起,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带着不解:“解姐姐,只要你忍着一点疼,就可以救很多很多的人,是我们做了什么让你不愿意了吗?”
她眼中温婉的笑意褪去,罕见地显得有些冷淡:“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耗费灵力救人会危害我的身体。”
其实她早该明白,自从她的妖相暴露,便不会有人接受她,可她听着师弟对人性的悲观言论,总是想着去证明些什么,为自己,也为打破那人封闭的心。
她天真,却不愚钝,此刻终是明白,自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即便她再如何付出,人们需要的也只是她可以治病的灵力,而不是解语花本身。
低贱的乌,注定没有容身之处。
“晓晓,先不说你的命本就是我救的。”解语花站起身,淡淡地俯视小女孩,“沧澜城中何人不曾受过我的恩惠?我不曾亏欠你们任何人,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呢?”
晓晓不可置信睁大了双眼,被她的冷言冷语激得眼圈泛红:“解姐姐,我娘说了,你们仙人救人就是在积累功德,我们这样完全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二人争吵的动静惹得外面本就逐渐靠近的脚步越发匆忙,解语花偏头望去,原是那些问诊的人见她迟迟不曾出现,竟又派人找了过来。
她突然看懂了,那日在屋顶,沈在心望向她的眼神是什么。
原来是怜悯,怜悯她的天真,怜悯她自欺欺人却终将逃不过面对残酷的现实。
“解仙医,晓晓是不是对你出言不逊了?你可千万别和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计较……”
解语花冷淡地打断来人的话:“我不会再去问诊了,请回吧。”
“可是大家都还在外面等您呢,您这样是否太自私了些?”来人忍不住嘟囔道。
再次听到‘自私’二字,解语花不禁轻笑出声:“若说自私,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凡人。”
来人听得她温柔的讽笑,霎时涨红了脸。
解语花环绕四周,这张员外府也显得格外面目可憎,她不欲多待,绕过来人准备离开,却又被人拦住了脚步。
那双温柔眼眸中终于显现出几分妖性来,妖异的纹路瞬间布满她的整张脸,顿时将一大一小吓得不敢再靠近。
她转身大步离开,往日温柔的气质不再,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此刻她竟有些庆幸自己的妖族身份,让凡人有些忌惮不敢上前阻挠,否则若是知道她没有丝毫反手之力,怕是走不出这座府邸。
刚走出张府,解语花便接收到来自师弟的纸鹤传音:“沧澜城外,温河河畔。”
她不由得苦笑,她这位师弟,还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料事如神,甚至考虑到她灵力不足,还周到地在纸鹤上多附了一道灵力,让她不用面对剩下的百姓,径直通过传送阵到了河畔。
河畔柳树下,立着的却不止一道人影,秋季的柳树褪了颜色,只留下枯黄的枝条被萧瑟的风吹得乱舞,显得有几分寂寥。
闻见她的脚步声,树下并肩的二人转过身,她瞧见宁无尘却并无任何意外,只是淡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沈在心看着她眸光暗淡却依旧没有怨恨的样子,沉默片刻,笑道:“师姐,去魔界吧。”
魔界崇尚实力,进了那里,谁还在乎你的血脉高不高贵?
“那你……”
“明日沧澜派便会传出前丹峰峰主不慎暴露妖族身份,被正义严明的掌门处决的消息。”
沈在心说着瞅了眼宁无尘,对方立马接收到他的意思,强忍着内心的不舍认真说道:“长宁放心,一切有我。”
他颔首道:“那就——”
“师弟。”解语花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嗯?”
“有一件事藏在心底已久,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
仙君饲犬法则(25)
闻言,沈在心目光轻飘飘扫过身旁的两个男人,二人无需他多言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周围静默得只有河水随着潮流撞击岸边礁石的声响。
“其实当初将师弟救下的人并非是我。”解语花眸中带着回忆之色,微微垂眸看着河水奔流而去,轻声道:“当初我急着赶回门派,是一位黑衣男子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出现在我面前,将你托付于我。”
沈在心并不过于在意是谁将他带入沧澜派,但此刻听她所言不由得有几分惊讶,他并非真是毫无意识的婴儿,记忆中所见便是解语花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把原本要被魔族捡走的他抱回了沧澜派。
152:【咦?还有这回事?】
解语花没必要用这件事骗他,只是谁能有本事将系统的记忆也更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