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继父,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高舒静还揽着他的胳膊,她上一次考了年级前十,我爸爸妈妈要是有这样的孩子,做梦都能笑醒,虽然是继父,但高舒静优秀啊,学习那么好,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宠她才怪。”
穆静插话道:“学习好就能证明这个人好吗?她又不是没有爸妈,怎么不让她妈妈来开家长会?偏偏抢别人的爸爸……”
辛鱼扯住穆静的胳膊,二班的女生怒目而视:“你怎么说话啊,我们班高舒静惹你了啊?”
穆静还想继续说什么,触碰到辛鱼的目光,倔强又脆弱,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一击即碎的壳子。
她憋住了,撇过头,二班的女生嘟囔一句莫名其妙。
穆静使劲往辛鱼这边挤,二班的女生如法炮制,两人中间隔出一道天堑。
穆静剥开糖纸,将水果糖塞进辛鱼的嘴里,辛鱼张嘴接了,浓郁的葡萄香在口腔弥漫,甜中带着涩涩的酸。
辛鱼扭着手指,连陆嘉良报幕都顾不上看:“真的没事,她是实验班,家长必须到,我们班是普通班,我学习成绩不如人家好,我爸来了也是干坐,还不如去实验班感受一下被表扬的感觉。”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期中考结束,辛鱼考了班级前二十,成绩虽然一般,但是她的地理成绩进步很大,以前连及格都达不到,她就把地理的大题全都背了一遍,这个方法对她很有用。
碰到差不多的题意,直接往上套,竟然也考了六十多分。
辛鹏是学木匠的,后来领着团队专门给人装修房子,有时候出远门一两个月不回家。
班会的时候,老师不仅表扬成绩好的同学,还会表扬单科进步大的同学,辛鱼拿着地理成绩单,和辛鹏说好了,以前辛鹏有事来不了请假,这次辛鱼想让爸爸看到她的进步。
但是事发突然,韩英秀的母亲扭到腰住院,韩英秀没法给高舒静开家长会,高舒静就央求辛鹏开家长会,辛鹏就去了二班的家长会,九班这里就只能像往常那样请假了。
辛鱼很大度地表示理解。
正好台前有节目演出,灯光昏暗,辛鱼借着黑暗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我理解的,他是想让我们家和谐一点,有些时候他肯定要顾忌高舒静多一点的。高舒静考得那么好,我爸奖励她两百块钱,晚上回家,也给了我两百,还偷偷多给了我五十。”
“他是你爸爸,不给你花钱给谁花?”穆静愤愤不平:“凭什么要你委屈啊。”
是啊。
凭什么要她委屈。
辛鱼有时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这是无解的,她能怎么样呢?她想要爸爸只疼爱自己,奈何现实摆在面前,辛鹏已经再婚,和韩英秀组成了新的家庭,无论是社会层面还是法律层面,辛鱼、韩英秀,甚至高舒静都是他的家人。
高舒静学习成绩优秀,家人肯定更宠爱她,在遇到需要抉择的问题,例如家长会的选择,放弃成绩普通的辛鱼,选择实验班的高舒静,是再正常不过的,谁让自己不争气呢?
辛鱼望向前方,越过晦暗的光线,聚光灯明亮,洒下一束束如浮光般的光影,将台上人映照得熠熠闪光。
她藏在黑暗里,觉得自己平凡如尘埃。
穆静不知道辛鱼的爸爸没给她开家长会,而是去了高舒静的班里,她听到这件事情,简直要气炸了,越发看高舒静不顺眼,堵起耳朵连合唱都不听。
辛鱼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挎住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身上,完全不在乎夏天的温度。
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校庆结束,可以不用上晚自习。
穆静大手一挥:“走,请你吃冰激凌。”
两人手拉着手,顺着人潮往外一点点地挪步,快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穆静一摸口袋。
“糟了!我的钱包掉了。”
辛鱼弯腰看地面:“别着急,可能掉在地上了。”
穆静瘪着嘴,很伤心的样子。
辛鱼问她:“这么难过,里面装多少钱啊?”
穆静看向她:“钱倒是其次,钱包是你送的。”
辛鱼感动:“没事没事,我们往回走,我相信同学们的素质,拾金不昧,肯定不会私吞的,如果找不到,改天到失物招领处看看。”
两人逆着人潮往回走。
找了很久没有找到,穆静一拍脑门:“应该是掉在大礼堂了,我掏口袋的时候可能把钱包蹭出来了。”她们回到大礼堂,人已经走干净了,果然在地面看到一个卡通钱包。
是一个有毛茸茸的仓鼠脑袋的迷你钱包。
后门已经关闭,两人拉着手走出前门,辛鱼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t她犹豫片刻。
“我想上厕所。”
穆静:“也没有标识,厕所在哪里啊?我们去教室吧。”
辛鱼说不用:“教室太远了,你忘啦,我来大礼堂打扫过卫生,就在前面,我们过去找找。”
她挽着穆静的胳膊往前走,黑眼珠溜溜转,左右两边的房门紧闭,棕红色的大门肃穆又庄重,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领导路过,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贴着墙根说老师好。
等人消失在视野,辛鱼和穆静对视一眼,皆喘出一口长长的气。
前面拐弯就是厕所。
与此同时,连廊的对面传出王老师的声音,他是此次校庆的负责人,他着重表扬了这次两个主持人,然后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匆离开了,大概几秒钟后,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
“陆嘉良!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