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叹了口气的:“只是未曾与这位郡王爷打过交道,也不知道送什么礼合适些。”
薛宝钗也皱着眉,这送礼也是一门学问,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本就处于低位,要送礼更是得慎之又慎。
“母亲可曾听过这位郡王爷的什么传闻?或者说襄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姨妈想了想:“这位郡王爷如今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名声,但当年我在京中未出嫁时,倒是听说过襄亲王允文允武,但不好财,若是要送礼给当年的襄亲王,不挑贵重的,只挑那些合心意的,北边来的皮草或是骨头做的弓箭什么的,或者是一些好字画却也是没错的。”
“这位郡王爷既然是襄亲王的胞弟,圣上也对他爱屋及乌,应当也不是什么不好性子的人,只是方才说的那些东西,没有了你父亲,这些东西当真是不好寻摸,我们薛家库里的,也不是能随意送的。”
没有男主人在外交际,字画这等也不能随便就送,而上好的皮草或弓箭这些东西,却不是薛母一个妇道人家能交易到手的。
薛宝钗沉吟一番:“倒也不急于一时,方才哥哥出去逛,我便让哥哥留心一下,既然那位郡王在这齐州有府邸,哥哥说不定能听到什么风声。”
薛姨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只盼望着你哥哥是真的有长进了。”
薛宝钗安抚道:“母亲头疼,便先去休息吧,我们也不过刚到齐州,舟车劳顿,这些东西等等再安排也不急。”
薛姨妈被薛宝钗劝了一番,倒是回房先去休息了。
小小的杜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着薛宝钗小声道:“姑娘,我哥哥有消息了。”
薛宝钗目光一闪:“在何处?”
杜若送的消息自然不会直接到薛宝钗这里,毕竟杜若明面上还是薛蟠的人。
杜鹃小声的说:“刚才爷回来了,如今,在爷的书房处。”
薛宝钗披上了披肩:“你先去告诉哥哥一声,叫上哥哥,我们去母亲那里。”
如今不在金陵,她行事也该收敛些,倒也不好大大咧咧的就直接去薛蟠的院子。叫薛蟠单独带着一个人过来也不合适。俩人一起去看薛姨妈却是没什么的。
走在路上,薛宝钗皱了皱眉,原先看红楼,只觉着贾府里真是处处都乱,什么丫头都能嚼主子的舌头根。
如今到了这里才知道,便他们作为大户人家,也不能随意处置家奴,虽然身契都在他们手上,但每一笔买卖都是在官府备了案的,虽说大户人家不免也有私下处置家奴的事,但这是有一个正常的范围的。
这么说有些冷血,但事实如此,这些奴仆一干身价皆系于主人,他们于主人家而言是财产,是货物,是好用的用品,在这样的地位下,有折损是正常的。
所以一方面主人家是这些人的天,另一方面,他们也真正老实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家生子和老奴仆,多得是叫年轻的主人家依仗他们的地方。
所以才说管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便是他们准备上京处置家产,因为薛宝钗醒来之后,行事有些出格,其实也不过是常指挥着身边的人出去做些事情,但薛姨妈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将众多奴仆先给另外安排了。
如此一来,倒也和薛宝钗记忆中一样,最后剩下一同上京的,不过也四五房人,薛姨妈管家本也就有一手,如今只剩这点人,自然篱笆扎得很紧。
薛宝钗早早的便接手了管家,不过因为如今忙着别的事,薛姨妈才接了回去,这一接回去,薛宝钗才隐约感觉到她的手段还有些欠缺。
之前在金陵的时候,还是薛宝钗在管家。为了守住香水和玻璃的秘密,还有那些试种牛痘的人,她对薛蟠叮嘱千万遍,慎之又慎,一遍遍的敲打下人,就怕走漏了风声。
后来薛姨妈缓了过来,又见薛宝钗顶着还没有病愈的身体这么忙碌,便暂时将管事的活接了回去。
如今在这其中,是薛姨妈在管着宅子里的人。
那些需要保密的匠人和试种牛痘的人,是杜季和杜若那边一起接手了,没有跟着薛蟠,这些人倒也没有那么扎眼了。
薛宝钗手里少了一些事情,虽然仍有金陵那边的消息需要收尾,但心神也轻松了很多,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那就是薛姨妈没有像她一样,一遍遍的敲打下人,时常紧紧他们的神,但是这些人依旧将嘴闭得紧紧的,口风十分严谨,薛宝钗如今行事算是出格的,但也未曾听过有什么风声漏出去。
薛宝钗皱眉是因为她发现如果再如同之前那样相信记忆中的那些文字,很可能对贾府众人的判断会出现偏差。
多亏了薛蟠和薛姨妈表现的不同,她才能在第二次提醒之下,及时的发现这件事,倒还有时间改正这样的态度,总比到了贾府才发现这事要好得多。
“哥哥回来了,可打听到什么新鲜的事?”
薛姨妈并没有跟他们两个待在一起,薛蟠和薛宝钗只是借薛姨妈的地方商谈些事情,如今他们带的下人不多,更多的是他们招来的镖师,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自出了金陵薛府,薛宝钗也应该注意一下行事了。
世情如此,薛宝钗再不满也没有办法,在没有足够的权势和力量之前,谁都要夹着尾巴行事。
薛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那李叔倒也实诚,说是带我出去转转,其实也借别人的口给我传递了不少消息。”
李叔便是他们请的熟识的镖师的负责人,这家镖局经常接薛家押运货物的镖,颇有实力,信誉也好,因主人家姓李,所以他们的负责人基本上都是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