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顾其渊咬牙,大喊道。
萧凡等人皆怔在原地,他们谁都没有看过顾其渊这般神色。
仿佛姜扶雪夺走的不只是一个剑穗,而是将他老婆抢走一般,青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沉痛,亦燃烧熊熊烈火。
他臂上银环激荡,四周灵气暴起,千万无形之剑自地面升起,将他围绕在里面。
无形剑气如刀似刃,宁红玉离得近,不禁吃痛,娇斥一声。萧凡将她护在身后,手压在剑柄上,目光凝重。
顾其渊这是要动真格?
他臂上的是器修大师公孙静的成名之作,可迅速将人的灵气在短时间内提升两阶,和他对上不死也伤。
姜扶雪出手明显不像刚入门没几个月的新人,说不定是什么隐士大能之徒下凡历练而已。
这两人若是在此将事闹大,只怕会惊动锁灵渊的长老们。
他正要联络玄剑宗人来帮忙,清脆的玉器碎裂的声响起,萧凡因为离得近,才很快注意到。
林妙音将玉环摔碎,空中洞开虚空之门。
门中凭空斩出一道冰咒,这道咒术斩自锁灵渊,借助此门出现在百里之外的桐花村,带着不可阻挡的磅礴灵气,破空而出,斩向顾其渊。
顾其渊来不及躲,眼看将要殒命,冰咒打在顾其渊身上,响起的却是玉碎之声,他则站在原地,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三重幻身被激发,顾其渊身前银光大盛,逐渐勾勒出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
与此相对应,顾其渊脖子上挂着的三相玉,笑相碎掉。
闻樱看到那枚玉坠,饶有兴致地挑挑眉,站直了身子。
这枚玉坠,是顾其渊被顾怀若带回锁灵渊那年,顾怀若赠与他的拜师礼。
顾其渊当时刚被从凡间带回,像是一头刚失去母亲的幼狼,见人就咬。他赤着脚,大雪天就那样单薄地踩在雪地里,两脚被冻得通红,浑身穿的破破烂烂,脸颊被冻得像熟透的苹果。
顾怀若让他跪下拜师,他咬死牙不跪,后来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又愿意跪了。作为拜师礼,顾怀若便将三相玉送给他。
三相玉共有三个法相。笑相,哭相,怒相,分别是三道独属于顾其渊的护身符。
顾怀若乃十阶圣者,当世修士大能之中,没有他所畏惧之人。他所承诺的为顾其渊抵挡三次致命伤害,可想而知是多么重视这个儿子。
现在笑相碎了。玉质笑面,法相庄严,在灵咒震慑下碎成湮粉。
顾怀若亲身至此,缓缓抬眸,看向那道空中洞开的大门。一只素手从门中伸出,啪的一声扣在了门边,有人从里面缓步而出。
人还未现形,衣衫先至。广袖罗衣,轻软繁重,再往后,是女人系着面纱的容颜。
不光怀若仙尊亲临,息华仙尊也亲至于此。
两位锁灵渊的大能降临此地,真身在附近的修士都似有所感地往西看去。
那里威压深重,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能造成灵力如此明显的波动。
管絮从门中缓步走下,门在她身后收束成一条银线,消失。
她敛袖抬眼,嘴角在面纱后讽刺般勾起,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顾怀若见伤人者是管絮,眉梢压低,不悦道:“不知息华仙尊,缘何伤我弟子?”
管絮轻轻启唇,声音冷淡:“这不是需要问问怀若仙尊自己吗?你若有心,天下万事,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
修士迈入十阶,眼睛便可遍布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如无特殊禁制,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逃脱圣者的眼睛。
管絮:“你既然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却没有阻拦,不也是默认你的徒弟仗势欺人吗?”
顾怀若侧目,问顾其渊:“你有吗?”
“我没有。是他们!抢我剑穗。”
顾怀若满意地一扬唇角:“我徒弟的剑穗呢?还回来。”
姜扶雪摊开手,示意想要就自己来拿。
顾其渊撇了撇嘴,上前一把夺回铃铛,目光如淬毒的蛇。
“原就是弟子们之间小小的纷争罢了,息华仙尊未免也太小题大做,大动肝火,害得我也千里迢迢跑这么一趟。我知息华仙尊脾性刚烈,这才不满玄剑宗的安排,弃长老之位而去,但刚烈也要有个限度,像今日这样的事,我想最好还是不要发生第二次。”
“小小纷争?”管絮嗤笑出声,&ot;你这儿子仗势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怀若仙尊,再狂的狗,也要拴好,倘若不日便放出来狂吠,伤着路人可怎么是好?我的脾性我自己心里知道,再刚烈,不也好好活到今日了吗?我比你更不希望今日的事情再度发生,毕竟我当日就说了,看见你们父子二人,我就由衷地恶心。”
顾怀若冷笑一声,但终究没有对管絮动手。他扫了管絮身后的几位弟子,对顾其渊说:“输了就是输了,不管原因,事后发作这样没品的举动,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回。去道歉!”
顾其渊虽愤懑,却不敢多言,只得上前两步,同管絮和她身后的弟子道歉,尽管咬牙切齿,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也算是全了礼数。
他睇了一眼姜扶雪,握紧掌心红铃,似乎是要将今日之耻牢牢记清。
“犬子已经道歉,息华仙尊气可消了?”顾怀若面带笑意看着管絮。
管絮轻笑出声:“瞧怀若仙尊这话说的,我今日不过就是来带几个徒弟回锁灵渊而已,恰巧与怀若仙尊撞到了一处,没有生气,更谈何消气。”
李却扇拐了拐妙音的胳膊肘,压低声音耳语道:“就这么结束了?我差点以为两位仙尊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