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歌此时也撑得不行,按理说二十一世纪的商青歌不缺衣少食,但不缺衣少食也是她创业成功后的事。
贫困带来的习惯有时是会伴随一身的,她少时家穷,后来又有了弟弟,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也轮不上她,导致她有暴饮暴食的毛病,即使后来保洁公司有了起色,一年能挣个几十万,她也觉得自己在家卤点肉菜比在外面买更划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伤病,一直清粥淡食的,也就这两天吃了点好的,她整个人都舒爽起来,也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
而没进过内院,不知道夫人姑娘们吃完饭也得正襟危坐的四月,对此时商清歌的举动没有半点诧异,这也是商青歌答应带走四月的原因。
四月等身子没那么难受了,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等回正堂时,手上持着一串铜钱放在桌上,“姑娘,今日咱们买了两口锅,七十个碗,两个大桶,两个炭炉,还添了香料大米面粉,这一下花了近三贯钱,余下的钱还要置地。
咱们余钱怕是不多了,我看姑娘今儿这菜,哪怕换上猪杂碎,那味道也定是不差的,要不,咱明日就开始去市集摆摊吧。”
四月看着桌上不多的铜钱满面愁容,不过一会又高兴起来,拿着抹桌的帕子,跑到商青歌面前挥舞道:
“对了,姑娘。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晋婶子了,一瘸一拐的,不过她跟我说,县里刘马两家大户看上了咱们的荷花酥,这刘家和马家可是县里顶尖的大商户,比大老爷有钱多了,说不定他们一出手多购些咱家的酥,咱们这两月就能轻松一些。”
商青歌不想打击四月,但又不想让四月抱着莫须有的希望,犹豫了半天,还是直说了:“四月,刘马两家要购荷花酥的事,还是不要往外说了,他们不会来的。”
四月欢快抹桌的手停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商青歌话里的意思,这么好的酥,哪怕是大户人家也少见吧,对方既然问了地址,怎么会不来买了。
四月模糊感觉到这个问题的方向,但又想不透,她闷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到了夜里洗脚时都在喃喃自语:“这么好的酥,他们怎么会不来呢。”
她是一点没想过自家姑娘正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呀!
正在心里算账的商青歌没想到四月这么单纯,她不忍四月为了这个问题连个好觉都睡不上,只能戳破那层纸。
“四月,你忘了,你姑娘是个被人退了亲,又过继立女户的女子,在外人看来,你姑娘我父母双亡,又无夫婿,实打实地没福气。这样的人做的吃食,平日吃吃倒是无妨,哪有自家做寿或者结亲会用我的东西,哪怕他自己没这个想法,也得顾及宾客亲家不是。”
“那荷花酥再美,只要仆役回去告知主家,出自我的手,定是不会来的。”
正魂不守舍擦着左脚的四月,被商青歌的话惊了神,右脚一用力,洗脚水漫了一地,把商青歌的鞋袜也浸湿了,“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四月看着一地的狼藉,呀,这桌子可不能泡水,姑娘的鞋也湿了。“我。”她站在那拿起抹脚帕,不知是应先为扯出姑娘的伤心事道歉,还是为泡了姑娘的桌,湿了姑娘的鞋,脏了姑娘的屋道歉,身子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恨不得劈成两半。
“好了,我知道,你想跟我道歉对不对,我都知道,鞋子我自个换了就行,你再不把地面的水擦干,赶明儿咱们又得挣钱置桌椅了。”商青歌在一旁安慰道。
“哦,对对对,我去拿扫帚,先把水扫出去。”
四月刚把房里的水弄干净,想再打桶水来洗手时,好几个东西重重地从宅子外面扔了进来,其中一个正好扔在她手上,她手一松,水桶砸在她脚上,手脚同时传来痛感,让她忍不住“啊”出声。
“怎么了,四月?”
天早就暗了下来,商青歌出来时,宅子外什么也没看见,只能看到庭院中蹲着的四月。
几个小孩扔了东西就跑,见没人追上来,才停下步伐,其中一个小孩呵斥道:“小石头,你拿的什么砸的,咱不是说好的用干牛粪吗?你怎么砸着人了,还把人砸得那么痛。”
叫小石头的小孩不服气,就是那两个女人,先是送个什么荷花酥,送了还不让人吃,他就吃了两,挨了娘好大一顿打。后来还把大姨家的猪杂碎都买了,现在大姨都不往他家送杂碎了。她奶说得没错,那两个女人就是丧门星,谁挨着,谁倒霉。
不过他不敢说话,只能站在一旁低头踢石子。还是另一个小孩劝道:“四果哥,天都黑了,再不回去,我爹该出来找我了,咱们回去吧。”
商青歌拿着蜡烛看了一下,见院里都是牛粪,也不知是自己让别人遭了殃,被人记恨上了,只当村里小孩调皮,扔牛粪的时候,里面不小心含着一块石子,赶紧把四月扶回房,见四月没什么大事,擦了药让她睡了。
商青歌算了一下,江晋这两年田地价格一直平稳,一亩上等水田大概是八贯钱,只是这时正是春耕怕不少人不愿卖,愿意卖的都是冲着价高,有差价,大家都劝她暂时别急,等夏天收了谷再说,但商青歌心里着急。
现世时,她在市里的保洁公司刚刚赚钱不久,就被好心留下的同村人传到了她生母那。那女人一听说她当上了老板,带着七大姑八大婆就往市里跑,非让她把家里人安排进去,还必须是不吹风不脏手的清闲岗。
先不说公司压根不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是,她一个保洁公司,除了保洁,哪有那么多清闲岗位。她不答应,那女人就带着亲戚在她公司前面拉横幅,瞎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