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在后台得知母亲遭遇车祸时,直接中断了演出。挂断电话的他不顾一切离开,暴雨中开车去往医院。
支离破碎的回忆在脑中炸开,一如当时碎裂的车窗玻璃。那闪着光的残渣好像溅到了他眼里,到现在都还在痛。
又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吵死了。
“哎,没事儿吧你?”
周淮盯着身侧的好友。他比谁都清楚,秦一隅站在这里有多痛苦。
这是他踏足这个圈子的起点,也是他失去一切的地方。
视线沿着秦一隅的侧脸缓缓下移,落到他垂着的手上,环绕在他指间的刺青是自己当初纹下的,秦一隅当时嬉皮笑脸,一声疼都没喊过。反倒是扎针的他,每一针都难受。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来,是受了什么刺激?
秦一隅慢半拍地扭头看向他,眼睛在笑,很随意道:“我很好啊。”
说罢他看回舞台:“真新奇啊,原来站在下面是这种感觉。”
神思在愤怒的人群里出离。
他开始好奇,南乙什么时候会出场,好奇他找的队友会是什么样,他会唱什么歌?他有着那样高的天赋,想必也会有不少拿得出手的原创曲,一鸣惊人根本不是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为那支demo写下的bassline?花了多久?写在琴谱背面的话是真心的吗?被油漆覆盖的那一行到底是什么内容?
为什么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为什么这么执着?
可是这么执着,没我不也来参加比赛了吗?
够了。秦一隅叫停了疯狂发散的思绪。
来之前不该喝酒的。
主持人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说完?Livehouse里塞一个主持人可真是搞笑。
“下面,我们有请第一支参赛乐队,也是我们今天演出的开场乐队。”
来了。
秦一隅抬起头,望向还没开灯的舞台。
他几乎是第一秒就确定那是南乙,哪怕只是暗影中的身形轮廓。
这次他拿着的不是去他家的那把琴,而是一把适合重型的红色五弦贝斯。
“他们的名字是——恒星时刻!”
这几个字如利箭般朝他飞来。
秦一隅皱了眉,喉结上下滚了滚,那被隐藏在外套立领下的刺青——Sternstunde——也跟着动了动。
是巧合吗?
这一刻他甚至开始相信宿命论的存在。
音乐节的惊鸿一瞥,台上的他为了台下的一双眼睛刺下这个纹身。而现在,站在台下的人变成他自己,那双眼睛的主人组成了一个新的乐队,以他的纹身命名。
地球这么大,几十亿的人,老天是不是也喝多了,怎么刚好挑中了他们两个,打了个错位的结。
十分钟前的他,仍在和过去的创伤缠斗,以至于,当他从南乙口中听见“狮心”两个字时,身体里的一半为之震颤,另一半却想逃。
这是他在摇滚乐写下的初篇章啊。
为什么偏偏是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