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一段贝斯线。”南乙放下笔,手放回琴上,“听听吗?”
“好啊!”迟之阳一听到有想法,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我试试能不能合上鼓。”
南乙换了个效果器,低头开始弹奏。
长年配合产生的默契让迟之阳能迅速地跟进去,因为这是他所熟悉的、南乙惯用的贝斯律动。
但十来秒后,他仿佛就停住,仿佛玩游戏时被突然卡了出去,可贝斯还在继续,他又一次回到了惯用的riff里。
每当迟之阳顺利地跟进去铺好底鼓,贝斯就切到另一个节奏中,短暂后又重回。
这让迟之阳变得有些迷糊,即便合作无数次,可他也摸不准下一个拍子会是什么。
“等会儿,我再听听。”迟之阳握着鼓棒的双手停在半空,仔细听着南乙的贝斯线,在心里数起了拍子。
严霁也认真听起来,“堆了好多奇数拍和反拍。”
就像……一个原本看上去在正常走路的人,忽然抽搐一下,步伐朝着难以预计的方向变化,接着又恢复正常。
奇妙又诡异。
当他们都不约而同沉浸在乐段中,试图抓住节拍规律时,一直仰头大睡的秦一隅却忽然起身,左手啪的一下接住了掉落的小说。
他歪了头,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抓住了什么。
乍一听,还是南乙擅长的灵动、变幻莫测的律动,但却这和他之前听到的都不同。
南乙只弹了一小段,停下,抬起头来。
他望着其他三人,想对自己的乐段做一些解释,但还没开口,就被人抢先了。
“有种梦的感觉。”秦一隅缓慢地眨了眨眼,还在回味。
迟之阳不解:“梦?”
“梦不就是在最熟悉的片段掺上一点扭曲、怪异,最后得到的东西吗?”
秦一隅将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在转椅上左右摇着,“就好像……在温馨的日常里插入了几帧诡异的画面。南乙刚刚的贝斯律动就是这样,有种跳帧的感觉,是梦里才会有的节奏。”
说完他歪着脑袋,冲南乙露出一个懒散、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我没说错吧?”
南乙不得不承认,秦一隅的确有一双敏锐至极的耳朵,这是他的天赋。
“没错。”
这是他想着梦游的秦一隅,脑子里冒出来的贝斯线。
即便当事人根本不承认自己有过梦游,也根本不相信,却凭着直觉听出来了。
“但这跟过去有什么关系呢?”迟之阳就差把比赛主题刻在脑门儿上了。
“当然可以有关系。”秦一隅散漫道,“梦到的就是过去啊。”
南乙的心跳忽然乱了一拍。
的确是过去。
是你在梦的趋势下复现着自己的过去,被我写了下来。
他没有告诉秦一隅自己创作的源头,而这个梦的展开更加无从说起,可秦一隅只是听了一段贝斯线,这一切都完完全全、毫无遮掩地摊开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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