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再度寂静下来,一切都变得暗沉而诡异。
“果然不出你所料。”黑夜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陆小凤,这一次算是让你猜对了。”
“哎你这么说就太没道理了。”陆小凤懒洋洋的倚靠着梁柱,双手环胸道,“花满楼,我这可不是猜的,你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
花满楼收起扇子拍了拍陆小凤的胸口,笑道,“你陆小凤的心结实着,这一点小伤对你无碍。”
“谢了。蒙你花满楼花公子看得起,我陆小凤真是无以为报。”陆小凤反身一手搭上花满楼的肩头,揽着他朝后面的鎏香水榭走去,“不如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不必了。”花满楼持扇挑开陆小凤的手,一脚跨进房门后,在陆小凤抬脚前将门重重阖上。
“喂!”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摊手叹气,“想不到你花公子也是这种用完就甩的人。我真是命苦啊!”
陆小凤似真非假的抱怨声逐渐远去,花满楼站在门后扬唇轻笑。
绝灵真相
次日,花满楼一袭人便从太湖上水路,让船朝陆小凤所指的方向驶去。
船上除花满楼,叶孤城,陆小凤,西门吹雪,青儿,落雁和唐朝月以外,又另请了三位掌舵的师傅。
晴空玉宇,万里无云。湖面上的风溆溆吹拂,迎面而来的,是扑鼻的水露清香,与花满楼的气息融为一体,淡雅缭绕,渗人心脾。
唐朝月坐在船沿处,俯瞰着脚下溅起的朵朵浪花,不禁格格笑着。
陆小凤就站在离唐朝月不远的地方,倚靠着桅杆道,“小唐姑娘,你是正宗的唐门人吗?”
唐朝月笑意一下子收了起来,微微回头瞟了陆小凤一眼,警惕道,“干嘛?”
“好奇啊!”陆小凤耸了耸肩,“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像是唐门的嫡出。”
唐朝月脸上闪过一丝微弱的难堪,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关你什么事!”唐朝月一下子跳了起来,直勾勾的瞪着陆小凤,脸上凶狠的神情仿佛看见了与生俱来的敌人一般,“陆小凤,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不然把命给搭进去了,你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陆小凤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死多容易,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就死了。怕就怕,”故意拖长尾音,停了片刻后笑道,“就怕有些人,活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唐朝月红唇紧抿,拧成一团的眉间,那点朱砂显得格外艳红。
狠狠瞪了陆小凤一眼,唐朝月转身朝船舱走去。刚迈开步子,只见落雁一脸苍白地从船舱里奔了出来,趴在凭栏边呕吐着。青儿就跟在她身后,替她轻抚着后背。
“真没用。”唐朝月将一腔怒火都发在落雁身上,“堂堂绝灵岛长大的公主,居然连船都坐不了。”
落雁转头朝她看了过去,眼神意味深长。
唐朝月脸色煞地一下大变,仿佛自己说错了话般,回头看了看笑意满面的陆小凤,面色微微发青的朝船舱内走去了。
陆小凤懒洋洋的踱步走到落雁身边,关切道,“公主,你没事吧?”
落雁的脸色也有些莫名的发白,不知是因为晕船的原因,还是因为唐朝月嘲讽的话语。
摇了摇头,落雁低着头趴靠在凭栏边,不曾言语。
“这倒是真奇怪了。”陆小凤双手环胸靠着凭栏,笑眯眯的道,“公主是从小在绝灵岛长大的,居然会怕坐船。”边说,边啧啧道,“看来公主是太久没回绝灵岛,已经习惯了中原的生活了。”
落雁微微点头,轻应了一声,“正是如此。”
“那好。”陆小凤点头,“你好好休息。”说完,越过落雁和青儿,径直走进船舱。
此刻,花满楼正站在船尾处,迎着风,一头绸亮的黑发在风中恣意飞扬着。
叶孤城走了过去,在花满楼身旁站定,两人的发丝飞舞纠缠,交织成紊乱的一片。
“你知道西门吹雪的要求了?”花满楼问道。
叶孤城点头,却没有回答。
仿佛看见了叶孤城的动作,花满楼眼睑微微垂下,半晌后道,“你答应了?”
“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叶孤城的回答依旧淡漠。然而转头看向花满楼的眼睛里,却盛载着点点柔和。
“这对你很重要?”花满楼问。
“很重要。”叶孤城回道。
“不可能改变?”花满楼又问。
“不可能改变。”叶孤城回答得毫不迟疑。
花满楼沉默着。一时间,就好像连空气,也沉默了。
许久后,就在叶孤城以为花满楼不会再开口之际,却听见耳边传来他温和的话语,“我知道,没有任何事能够改变你的决定。”
叶孤城心一悸,再度看向花满楼时,眸底已然多了一些柔情。
“有。”叶孤城坚定道,“你。”
一阵海风拂过,鼻尖扑入些许黏稠的湿气和咸味。
花满楼并未因为叶孤城的话而感到欣喜,反而低声叹道,“可我改变不了你。”
“你已经改变我了。”叶孤城迟疑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将他温暖的手包裹在自己冰凉的手心。温温暖意从指间蔓延散开,随着血液的流动直达身体的每一处。
花满楼偏头对上叶孤城的面容,宛如自己正在认真的凝视着他一般,问道,“既然如此,不要决斗。”
叶孤城深深凝视着花满楼黑幕般的眸子,温柔道,“我不会输,也不能输。”
花满楼闻言心一黯,抽了一下手,却被叶孤城握得更紧,“我并未改变你,是你自己觉得你变了。在你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