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你想骗人也得想个聪明的借口!”
姽婳站在一圈光晕里,站在正中间,惹得那神君厉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心底不屑,正欲出言讽刺时,“真可怜。”这道似远似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姽婳双唇微微颤抖,她看向所有靠近她的人却没有发现元殊,一张张陌生的脸扫了过去。
她正觉得是幻觉时,那道声音再次沉声叫了她的名字。
姽婳自嘲地笑了几声,只怕自己是真的的疯了,才会在脑海中出现幻觉。
她摇晃着头,视线恍惚间,元殊的背影忽地出现在眼前。姽婳慢慢停住动作,心跳声停滞片刻后,猛地跳动起来。
她十分僵硬地往元殊的方向看,随即脚下迈开步子,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成阳连忙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就要将她拦住。可姽婳不听成阳劝告,几次挣扎间都要伤了彼此。
姽婳毫无章法,一时便落了下风,最终成阳拦住她的去路,低语道:“你真是糊涂了。”
成阳口气冰冷,姽婳再看向那处时,才看清是朵流云。心头的滞涩感仿佛变成了冰块,久久挥之不去。
没有她的允许,元殊为什么要突然消失,姽婳像个撒泼又要不到糖的孩子似的垂首卸了那股劲儿,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块玉石上的干涸血迹,她怔愣许久,抬手握住,拿到面前来。
金色的碎光像人间的萤火虫似的飞了起来,绕在她身侧飞来飞去,不少稀碎的沉落至她的额头,鼻梁,眼角……在皮肤表面猛地消失不见。
姽婳心脏慢了几瞬,一段不属于的记忆钻进了她的脑中。
身死灯灭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站在姽婳的面前,她看着自己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乌黑空洞的眼睛直直看向此时的自己。
姽婳心底泛起莫名的酸意,她想上前一步阻拦“自己”的动作,却发现胸口处仿佛被掏空一般疼痛。
往下一瞥,就瞧见“自己”手上的鲜血蜿蜒着往下流淌。“她”往后退着,冷漠的表情终于裂出细缝,露出几分惊恐的仓促逃走。
“姽婳”一走,四周就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久久怔愣,直到这个自己抬手摸上胸口,姽婳才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谁。
她试图控制身体,却发现自己仅仅只能借用元殊的身体去感受他所感受的。
胸间伤口处的尖酸痛意漫开,姽婳看着一片血色的胸膛,浑身僵硬。
她能够感受到此刻的元殊被阴霾笼罩,身上散发的气息哀怨苦凄。
眼前绚烂的彩光不停闪烁,场景迅速地变换着,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直到看着元殊走向登云阶,变换的场景才终于停了下来。
以往仙气缭绕的登云阶被黑蛇一般的魔气紧紧缠绕住,姽婳注意到元殊施了仙术后,魔气被驱散开来,可不过一会儿又黏附其上。
一切该尝试的方法姽婳都尝试一遍后,她确定了眼前的魔气就是魔域中释放而出的魔气。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魔气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探到上天庭的角角落落。
目光所及之处,上界变得浑浊,无数的魔障如同触手一般伸出来,肆无忌惮地侵染原本洁白瑰丽的流云。
登云阶表面变得黯淡无光,上面出现的诡异纹路开始扩散,随着耳边传来的“咔咔”声,纹路骤然变成细密裂缝,一节节逐渐撕裂开。
眼前的场景又开始飞速变幻,姽婳终于挣脱束缚,正要上前拦住那道蓝色的背影,淤泥一般的流云却将她的双脚紧紧裹住。
她无法走动,只能扯着嗓子喊叫元殊的名字。登云阶一节节的碎裂开来,心脏便一下一下重重砸在姽婳的胸口处。
元殊从她面前走过,姽婳挥出去的手却无法实质地碰到他。
“别去,别去。”姽婳摇着头,眼睁睁看着元殊走向那片污浊之地。
她固执地想要伸手,身体又更深地陷了进去,姽婳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嘴里喃喃自语着,“回来。”
等她再抬眼看去时,刺眼模糊的血幕倏地落下,元殊身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她几乎是神魂俱裂。
那从元殊白皙的脸颊上滑落的血,好似滴进了姽婳的眼里。向来乌黑清亮的眼睛此刻充斥着血色。
姽婳哽咽几声,一直强装镇定的人此刻终于淌出泪来,她带着哭腔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你回来。”
她看着元殊消失,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压抑不住的哭声。
哭声消失,姽婳被幻境惊得猛地睁开眼睛,她才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头。
面上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残留,她失神落魄地抬手去摸,指尖上满是湿漉漉的水色。
“不,”她痛苦地皱起眉头,“我不相信,”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
天上的乌云间金光四射,神君手里的雷电再次凝聚,朝姽婳飞袭而来,视线中的雷团越来越大,姽婳闭上眼,不再仰头看天。
可预想的雷刑并未降下,姽婳疑惑地睁开眼,才发现四周早已被魔障包围。不少高高在上的神兵天将被拖下来,撕成血雾。
到处是撕心裂肺的求救声,那袭来的雷团被一个九尺高的黑色魔物吞吃掉。
黑色的爪牙散着毒气,尾部拖着一条尾巴,它看着姽婳,一步步走近,姽婳退了一步后站定,毫不畏惧地看着魔物。
魔物前爪撑着,全黑的眼睛与姽婳对视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几瞬后,它伏低身子往后退去,转身奔向身后的神族,他们身上的铠甲在它的利爪下如同脆纸一般被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