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忽然闪现在自己身旁。鼻间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姽婳闻到了元殊身上的味道。
身上流出的血液变成一条条血线,绕着姽婳转了几圈,扎进坑底。
坑底的东西带着地面震动着,血液在身体里不断地流失,姽婳的脸色迅速地衰败下去。
元殊环住姽婳的身体,脸色严峻难堪。他试图阻挡地底的怪物吞噬姽婳的血液,只是手在沾上血液后立时传来异样。
他面上一滞,鬼使神差地抹了那几滴飞溅在指节上的血液。
血液沾在指腹上,忽地,那薄薄的一层变成焚烧过后的黑白灰烬,闪着红光,一片一片像雪片似的向天空飞去。
他紧抿着唇,仙力瞬间绞断了所有的血线。姽婳嘴里闷哼一声,满头虚汗浑身无力地倒在了他怀里。
没有知觉的身子被人牢牢抱住,姽婳原本紧张的心绪终于松懈下来,她歪着脑袋彻底地靠着元殊。
虚弱的眼皮微睁,她看见了终于停止流动的流沙,内心却突然惴惴不安起来。
那团东西或许更强壮了,它疯狂地吸收了魔域的天然魔气,只待彻底长大。
红玉冲上前紧张的问她怎么样时,姽婳正捂脸靠在元殊胸膛处。
她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我头晕,”后便抬起手臂环住元殊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红玉张了半天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元殊抱走姽婳。
姽婳仰着脸,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多情又无情地注视着元殊的脸,“元殊,我有点痛。”
那人的眼睫眨了一瞬后,移开了视线,“喂,元殊,我说我疼。”
元殊知道她的把戏,惹得姽婳嘟囔抱怨一句,“真是不解风情。”最后一字还未说完,元殊温声回道:“马上就不疼了。”
姽婳知道此刻与自己身体相触的手掌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澄净的灵力,身体受损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她欣慰地笑了起来,牵扯到胸膛后,一股莫名的疼意突然钻进自己的心脏她疑惑了一会儿,只当那是激战过后的留下的反应。
疗愈的泉水不间断地落在身上,姽婳闭着眼睛,任由流水冲刷过自己的身体。黑砂石割开的伤口,还没等到泉水处,就被元殊治了个完全。
沾着水珠的乌黑眼睫睁开,透过水帘,姽婳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守在远处的元殊。
心底的作恶劲儿又起,她游在泉水中间的石头上,故意调侃道:“喂,元殊,你知道吗?过两日就是三生石上写的我与你来成亲的日子。”
元殊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里的宝剑,姽婳知道他在听,手撩起水花溅在他的身旁。
“你不会害羞了吧,”仰躺在水面游着泳的人喜滋滋的,“我知道你们比较矜持,多多少少都会害羞,没关系,我很大方的。”
或许是威胁破除后的夜里总是显得安宁,人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你都来回擦了好几遍了,”有些无奈的声音突然在元殊耳边响起,近得他拭剑的动作一滞。
不知何时,姽婳早已穿好了衣服蹲在他的身后看他拭剑。元殊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他或许不明白为什么姽婳总是喜欢洗澡玩水,明明有更加方便快捷的办法。
灵剑消失在他手里,元殊看向姽婳,她却没有说话,眼睛里亮晶晶地闪着碎光。
她绕着元殊走个不停,元殊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静静等着姽婳,等她在自己身边绕了几圈后站定。
姽婳站在元殊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
元殊轻碰了一下她胸前滴水的头发,一阵水雾升腾开来,姽婳身上立时变得干爽舒适。
小狐貍一样的样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姽婳心底高兴,踮起脚尖,仰头就要去亲他。
一股灵力挡在她脸上,两人却隔了开来,她凑不过去,只能又缩了回去,
“为什么不让我亲?”
“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元殊弯着眼睛,话里带着笑意回她。
“为什么?我小时候生病,红玉姐姐就会亲我,你上回生病我也亲你了。”
姽婳趁机添油加醋道:“你不让我亲我也亲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元殊表情果然肉眼可见的破裂,他梗着脖子问她:“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呢?”
“高兴了难过了想吃东西了我就会这样,”她说着洁白的胳膊伸了过去就要抱住元殊。
可惜抱了个空,元殊忽然提步离开,留她在背后皱着鼻子怨怼道:“小气鬼。”
姽婳叹了口气,她垂下头,撩开被袖子挡住的胳膊。顺着视线望去,手臂上缠上了若隐若现的黑线。
魔气萦绕在古怪奇异的魔纹下,一点点地钻进她的皮肤里,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好久不见。”
零落成泥
“要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呢?”
额间的红玛瑙随着姽婳的动作轻轻摆动,折射出几分奇异的光彩。
她低着头,双臂规矩的下垂,指尖旁若无人地晃动着腰间的流苏。任凭周围人不断发出调笑声,姽婳愣是不肯抬头。
原本是没有这事儿的,奈何红玉死活要给姽婳办一场。姽婳看她忙前忙后,拒绝的话每次想说出去都被红玉堵了回去。
红晕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姽婳的脸庞,红玉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推上前。“去去去,”她的壮举换来了姽婳颇为幽怨的眼神,红玉啧了一声道:“快去。”
姽婳听见自己的无奈叹息后,抬起步子朝元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