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变态,&ot;离离低声咒骂,手中的梳子却不敢停下。她开始思考这个梳头动作的终点在哪里。女性梳头最终是为了束发,那么她抬眼四处张望,寻找可用的发带。
礼月解开长刀刀柄上缠绕着的紫色带子,递给离离,离离接过,两人极有默契的都想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离离小心地为女尸皮绑发,“这毫无逻辑,我想不通。”
&ot;叫我,我就告诉你。&ot;礼月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ot;叫你&ot;离离疑惑地看向他。
&ot;嗯。叫我哥哥也好,叔叔也好,随便你,只要叫我。&ot;礼月带血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离离凝视着礼月,眼前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她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倾泻而出,可此刻却哑口无言。一句简单的&ot;叫我&ot;,仿佛要将所有复杂的情感都浓缩成一个简短的称谓,无论爱恨都要化作寥寥几字。
&ot;礼月。&ot;最终,离离冷冷地开口,吐出这个曾经亲密如今却充满距离的名字。
听到这个称呼,礼月惨白的脸上忽然露出欣慰的笑容。然而,这笑意中却混杂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看上去像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精神不稳定者,危险且令人不安。
“你可以说了。”离离移开视线,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她叫王幔欢颜,随夫豊恒到了这里,”礼月说,“就是之前你看到的记载,那个死了孩子的母亲就是她,而豊恒应该早有新欢,”
“男人三妻四妾虽然不道德,但这个风俗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禁止,她这么早就因为这个而生气?”离离不觉得是因为这个。
礼月伸手摸了一下离离给女尸皮囊挽的堕马髻,不禁问,“你还会这个?”
“人做事说话都是受内在因素驱动,她给自己的壁画上每一幅图上都扎着这种辫子,所以我就学着扎了。”
“聪明,”礼月点头赞许,随即又转移话题,“知道王莽吗?”
“知道,但不是很清楚,”离离微微皱眉,目光转向一旁的墙壁,“她是王家的?”
“知道王政君吗?”礼月饶有兴趣地追问。
离离摇了摇头,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通道的风声,仿佛带来了古老故事的回响。
“她是皇太后,有个儿子叫刘骜,还有个侄子就叫王莽。”礼月说。
“王家这么大的势力,她怎么看起来……”
“豊,自古就是祭祀一族,只要有人就想要权,只要有权就会讲天命国运气势那套,每一朝都需要气运占卜,豊家比王家势更大,”礼月把玩着那把红梳子,指尖在细腻的雕刻上摩挲,说,“也许豊恒看上了她,也许王家把她当礼物,她终究成了是豊恒的结发,但在那之后豊恒又与别人相好,”
“不止,”离离看着女尸皮囊继续说道,“那些壁画还有家书上的信息上不止,豊恒派人把他们的儿子射伤了,逼迫她和儿子来试药。”
“为什么?”离离不解。
“为了长生不老。”礼月说,“这很难猜吗?”
“人类怎么可能长生不老?”离离完全不信,她也无法理解,在她看来礼家这千年也只不过延长了些许寿命,还把自己搞的茍延残喘,半辈子都要被活埋着。
“人总要给自己找点希望啊,”礼月仰头长叹,目光投向用朱砂描画出的星辰穹顶,神情中掺杂着迷惘与无奈,“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
“不对吧,”离离看着礼月。
“那你说?”礼月将讲述权让给对面的女孩,眼中灼灼,似乎期待对方揭开更多的真相。
“王家的女儿自小喜欢刘骜,因为家族利益被送给豊恒做妻子,生下孩子后,豊恒与新欢逼迫她和儿子吃药试验,她和儿子一次次试药,给豊恒夫妻用,但是最后自己的孩子还是重伤不治,”离离停顿,思绪错综,“也可能是豊恒不满意丹药的效果又去重伤了他们的孩子,也可能是每次炼出丹药后先让孩子吃,总之孩子死后,王家女儿就开始了复仇,”
“她把豊恒夫妻杀了,分葬,新欢的女儿应该就是第一个墓中的那个孩子,而她自己的儿子放在了第二个墓里,另一个豊恒的女儿被她制作成僵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第三个墓就是她自己的。”
“有意思,”礼月忽然指着自己,眉头微挑,“那我们家呢?我们的源头又在哪里?”
“她为豊恒夫妻留下了个儿子,”离离的声音中透着意味深长。
“这么善?”礼月表现出一脸震惊。
“你确定?”离离目光如炬,直视他,“你们一族千年来过的这种日子真的好吗?”
“挺好的啊,钱权不愁。”礼月神态自若,
“你们父子相残,夫妻相杀,亲人分离,现在豊家就只剩下你一个,和一堆虫子,真的挺好吗?你看看你的样子,你想想刚才那些事。”离离的声调变得激烈,迫使礼月正视自己眼前的现实。
“嗯……”礼月摸着下巴,投向离离的目光愈发复杂,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为了留住你们一族,特地将蛊虫的秘密也留给了你们,诅咒你们千年在这片山脉中不断轮回受她的怨恨。而你们竟然还将她视为神明供养……”离离的声音低沉有力,在石壁间回荡。
外面响起那怪物的低吼,穿过狭长的通道传来,仿佛是冰冷夜风中夹杂的呜咽,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你是说?”礼月转头看向门口方向。
“对,”离离点点头,视线回到那女尸上,她注意到女尸头上的堕马髻正轻轻颤动,仿佛有生物正在里面蠢蠢欲动,欲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