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具尸体忽然急速转向了离离藏身的方向,无声却充满压迫感。
突如其来的惊吓,离离不禁尖出声。
道长双手拇指与食指相对,其余三指紧闭,喊道:“听吾指令,去!”
尸体起跳,双臂抬起冲着离离跳了过来,离离吓得转身就跑,可脚底发软一下就摔倒在地上,等她爬起来身边已经被尸体围住了。
离离大叫一声,推开靠得最近的那个尸体,一触之下,便是僵直冷硬,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可那尸体却纹丝不动,只是面罩飘了起来,露出乌青的皮肤。
四具尸体齐齐靠近,离离却向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双目瞪大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当那些尸体的黑色指甲快要掐住离离脖子的时候,忽然他们的动作停了下来。
离离这才反应过来,咽下唾沫,赶紧趁这个空隙跑出包围圈。
道长忽然皱眉面露狠色,对着空寂的林间道:“不知何方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只有风声刮过,道长再问:“吾乃沐月门,不知道阁下是哪位?”
可是依然不见有人回答,那位面容刻薄的道长便说:“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人了。”
说完,他两手食指拇指相对捏着,其余指头半握拳,那些尸体又动了起来,只是动作非常不协调。
原本看起来是要去抓离离的尸体,居然全部转向道长,八只手臂抬起死死地将那道长困在当中,其中一具跃起将道长扑倒在地。
离离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见那道长在那具尸体下双腿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从撂狠话到这一刻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只听嘭的一声,空气中有什么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余下的三具尸体都将手臂垂了下来。
鹏少的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叫不叫哥哥?”
离离颤抖着将目光从鹏少身上,慢慢转向他身后出现的身影,就在那乱树枝间投进的斑驳光影中,礼月从夜幕深处走来。
深色道袍贴合于他高挑健壮的身子,凛冽的月光衬得他的轮廓更加分明。
他的眸子映入离离的视线,那淡然的瞳色像是水潭深处,透着孤高与冰冷,眼神中不见一丝人间烟火,似乎将她也划分为那些尸体之中。
礼月的脸孔,在阴影下愈发迷离,让离离联想到的只有生死轮转、阴阳交界的冷,此刻的他正站在月光下,周身环绕着一股令人本能想要逃开的不祥气息。
离离看到礼月的手在身边划出一道轨迹,伴随着切割空气的微响,身后那三具尸体瞬间瘫倒在地。
那声音沉重而突兀,离离身体一震下意识转身,鹏少却似乎非常开心,他蹲到离离身旁,手指想去勾她的下巴,没想到离离猛地转头,向那些尸体跑去。
鹏少以为她吓傻了,赶忙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却被离离一脚蹬到手背上,他痛呼着飙了脏话,却立刻强装笑脸,“走啦,看也看了,我叫了一桌子好菜给你压压惊。”
但离离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蹲在尸体旁,手指仔细地探索尸体完全不怕,忽然,一声高呼,“我知道了!”随着声音,她激动地跑向礼月,却被鹏少截住,“瞎叫什么呢,你知道什么了?给我看看。”
被抓着手腕的离离脸色忽变,看起来要发怒,却不知怎么压了下来,她冷静地将手伸入衣兜,口中淡然地回应,“没什么,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甩开鹏少的手,径直绕开两人向着义庄的方向走去。
鹏少摸了摸下巴,向礼月走去,胳膊肘轻轻触碰了礼月的胸口,动作似乎大有深意,“药呢?”
礼月从指间递出一个精巧的纸包,鹏少的脸上立刻露出贪婪,他急忙接过,“是我要的那种吗?”
然而,礼月对于他的问话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在他眼□□少与那些已然沉寂的尸体无异,谈不上半点兴趣。
回到城中,唯独一间装饰古朴的酒楼还挂着幽暗的紫红灯笼,泛出昏黄暧昧的光。酒楼门前,几位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女子轻笑着,是夜幕下最鲜活的色彩。
离离也没有多问便被鹏少领进了温暖的包间,珠帘低垂,室内一桌丰盛佳肴。
“礼月道长呢?”离离张望。
鹏少早就急不可耐,“他自然有地方快活,来来,天冷,喝一杯暖暖身子。”说着将一杯清酒推到了离离手中。
离离接过酒杯,嘴角含着一抹难辨的微笑,她举起杯子……
离离提着行李箱走在月色中,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环绕她的腰际,那是一种诡异而又令人无力挣扎的束缚。她的身体僵硬,仿佛有千斤重担使她动弹不得。
冷风微拂,一道冰冷的男音从背后飘来,离离还没回头,就感受到了那股气息。
“你不害怕?”声音低沉,缓缓地绕进她的耳膜。
那人影从昏暗处踱步而出,月光划过他的身形,勾勒出一番挺拔与冷硬。礼月,他就在眼前——高大、幽深、充满了骇人的气场。
眼看着他从阴影走向自己,离离倒没有显出丝毫惧意,相反,她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嘴角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礼月,我是离离呀,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还抱过我。”
礼月眉头微微拧起,那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困惑。是的,他正在回忆。
“你不记得了吗?我去陆军部找妈妈,正好碰着你,你抱着我去湖边玩的呀!”离离的声音笃定的很,她使劲挥动着受限的手臂,向着礼月的漠视尽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