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想来应该身份高贵,她穿着的华贵衣物竟然没有因为千年腐蚀而有丝毫变色,怀中的孩子,衣着虽然简单,但却染着重彩,透出当年汉朝贵族的尊严。
瑰丽的宝石散落在她的发髻和胸前,精美的陪葬品围绕在周围,贴着她的身子放着许多玉璧、金钗、彩绘的陶俑,以及许多小小的珠宝镶嵌的盒子。
离离侧头看到棺椁的背后,还有一块石碑,上面碑文可辨,她吭哧了半天,只能读出一些字符来,“大……燕……零,什么什么无尽……什么彼岸……”
“昼夜轮回,大梦一场,”礼月再读,“新婚燕尔,绮陌红尘,汉家笙歌,沐日光辉,世子无知,子母同株,黄泉路遥,家国同悲,苍天覆护,哀此情深,彼岸花开,草木春秋,经年不绝,终有逢期。”
“新婚燕尔就和世子死了吗?”离离很不明白,“这是二婚带着孩子来的吗?”她的脑中浮现的是先前门口那副巨大的地画,这么恩爱的夫妻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叶五什么都没教过你?”礼月把视线转到她身上。
离离反而奇怪,“五叔叔又不是学校老师,他教我这些做什么?”
“新婚燕尔,”礼月在四周转着翻查,“曾经是弃妇讽丈夫与新妇新婚欢好的词。”
“真的?!”离离还是头一遭听说。
礼月伸手在石棺椁里翻找着,动作十分粗鲁,将那女尸与孩子都翻到一边,离离见他拿起那些财宝又丢下,脸上难得的浮现出急躁来。
“你到底在找什么……”离离见他眼神不好,马上解释,“我帮你一起找……”
“一本书。”礼月缓缓开口。
离离觉得自己听错了,但想了想应该又没错,礼月的确不像是会要这些陪葬品的人。
“那本书叫什么?”
“《寿极天籍》”礼月说,“和你说也没用。”
“为什么?”
“你不识字。”
“……”离离被噎着,走到一边抄着双臂,生气是不敢生气的,就是靠着棺椁的前端休息一会。
她的视线正好是直直的通向外面,石道上下一览无遗。
得益于小时候一直被叶五训练骑马射箭,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是视力却非常好。
长明灯摇曳中,离离从这里望出去,看到最顶端的石道穹顶有一块地方有点奇怪。
她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是一个铁环,非常突兀地吊在顶端。
由于在顶端,所以两人走进来的时候才会忽略,而且也只有对陪葬品不关心,四处查看的人才会发现隐藏在回头路顶端的这个东西。
离离赶紧把头低下,别开视线,她不能让礼月发现那个,现在这个墓室反正是死路,礼月找不到东西自然就会走人了。、
可是她低估了礼月的观察力,几乎是与她同时,礼月也看到那个顶端的物事,包括她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果然离离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礼月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在耳边,“字不识几个,小心思倒是不少。”
离离想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最终只能露出一个好难看的笑,礼月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来,笑眯眯的将她往门口退去。
两人走到这个铁环的下面,抬头望去,铁环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这才是最大的异样!
墓室中明晃晃的机关就这么放着,在离离眼中,这哪是什么铁环,明明就是上吊的绳索啊。
“我托你上去。”礼月说着手移到了离离的腰间。
“啊!”离离往侧面移开,轻咳一声,正色道,“我们用丝线拴住,利用重力可以把铁环拉动的。”
“刚才为了你,用完了。”礼月给出了充足的理由,“你是怕掉下来摔死吗?”
“不是的,你不觉得这个很可疑吗?”
礼月完全不想听废话,手已经抱住了她的腰,“你最好一次成功,否则摔下来我可接不住。”
“啊……啊?!你们,你们不是会轻功的吗?!啊——”离离的话被惊呼打断。
倒不是人被甩上去了,而是她被礼月抱着跳开了,在他们跳开后,原本两人站立的那块石板微微晃动,往下塌陷了一寸有余。
正疑惑呢,不是说要丢上去的吗,怎么又抱起来了?
礼月却对她竖起食指,发出“嘘”的音,离离闭了嘴竖起耳朵听着,从深处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脚下的石道也开始了轻微的震颤。
她歪着头看向礼月,“跑吧……”离离不知道礼月在等什么,不管什么,这么震天价响的动静都得先跑为敬吧!
可是礼月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冷静地凝视着不远处昏暗的转角处,离离倒是很想跑,可她的手腕却被礼月抓住。
震动愈发剧烈,空气中弥漫的尘埃足以让人窒息了,然而,礼月还是没有要跑的意思。
“跑吧——”她再次语重心长,急切地要摆脱礼月的钳制。
忽然,巨响中一个庞大的阴影从来处的转角滚出,瞬间灰尘巨响席卷了过来,离离看到一个巨大的石球,一个足以塞满整个墓道的石球,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碾压了过来!
这种天崩地裂的场面,仿若最恐怖的梦魇场景。
惊恐中,离离本能地扭转身体,甩开礼月,转身疾跑出去,在转身的剎那,礼月的身影还停留在视线中,然而回头时,却发现礼月已经灵动地出现在了她的前面。
离离看到礼月没几步就跑进了那间放着石棺椁的墓室,他站在门口,看着逼近的滚石与离离,脸上的表情出奇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