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缜不屑道:“不就一副小画么,你还没完没了了。”
“谁说小画了,你瞧瞧这是什么。”沈浊将怀里的小薄子抛给裴缜。
裴缜并不以为意,捻开薄子,一字字读来,桂花金粒般接二连三落在页面上,浮起的气味沁香沁香,裴缜却一丝一毫也闻不见,整个身心被纸上的文字所惊厥,他哆嗦着唇问:“这东西打哪来的?”
沈浊嬉皮笑脸地上来揽他的肩膀,“畔儿真精细,一笔一笔都记下来了,你也是的,怎么能不付钱。纵算是街边儿摆摊算命的穷瞎子也不赖风月账,亏你还是世家公子,朝廷命官。”
“你给我闭嘴!”裴缜霍地将沈浊搡开。
“你凶什么凶,你也不想想,你哪来的立场对我发脾气。”沈浊抢过薄子,翻到某一页,“看看,时间地点历历在目。合着我吭哧吭哧赶车的时候,你倒在里面快活。”
沈浊眯起笑眼:“这一趟出来,至今不足一月,你干的好事却足足写满了半本桃花笺,裴缜啊裴缜,看不出来你够禽兽的。”
最后一句沈浊半揶揄着说来,一字一句钻进裴缜的耳朵,气得他脸色阵青阵白。夺回花笺,三两步冲到房里,掷到床上叫林畔儿看。
林畔儿捡起来,抚平上面的褶皱:“原来在二爷这,我还当丢了。”
“沈浊捡到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开心了?”
沈浊坐在窗上好整以暇地看戏。
林畔儿被裴缜的疾言厉色搞懵了,捏着册子的手指渐渐发白。
“为什么写这种东西?”
“我脑子不好使,次数多了记不住。用笔记下来比较稳妥。”
窗边传来哧哧的笑声。
裴缜疾步走去,不顾沈浊的哀嚎将他推下去,随即关好窗子。再次回到林畔儿面前,他撸下手上的戒指、腰间的玉佩,连同发上的玉冠一起扯下来,全部掷到林畔儿脚下。
林畔儿刚刚整理好的箱箧也被他打开倾倒出来,翻出里面的值钱的物件,一股脑儿地丢出来。
“这些够了吗?”他质问林畔儿,眼尾红得恨不得滴下血来。
林畔儿怔怔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刚刚收拾好的……”
他气成这样,她却只关心行李,恨得他一脚将箱箧踢出老远,沿途衣物散落,一片狼藉。林畔儿讶然看向裴缜,反遭他吼叱:“你看什么?”
林畔儿忽地收束目光,直直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回来!”
林畔儿全然不理会,顷刻消失在裴缜的视野里,裴缜追出去,被守在门口的沈浊拦下,“你追她干嘛,还要和她吵?”
“我不追她,你去把她叫回来。”
“我不去,畔儿不会吵架,叫她回来只有挨骂的份!”沈浊两手袖在怀中,靠着门框道:“你说你欺负她有意思么,她连还嘴都不会。”
“我欺负她?”裴缜感到可笑,“我把一颗心捧给她,她弃如敝屣。那么多次肌肤相亲算什么,她当我是什么,难道我从始至终就是个嫖客吗?”
沈浊忍不住笑出来,顾忌到裴缜阴沉沉的目光,不得已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