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沉默了,他知道玄玉背着他做了许多事。他自以为将自己的虚弱掩饰的很好,可是乐无忧是最了解玄玉的人,他的一丝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乐无忧说:“你想看着他死吗?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凌霄脸上的笑收了个干净,他沉默的看着乐无忧,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艰难的抉择。
空气几乎都凝滞了,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叹了口气:“进来说。”
轮回之誓
乐无忧从凌霄的屋里出来的时候仿佛被抽干了魂,他浑浑噩噩地走着,漫无目的。等他回过神的,他已经在玄玉休息的梧桐树下站了许久了。
他已经长高了,不用再使劲地仰着头,那鲜红的袍摆就在他眼前飘来荡去,就像是他的心神。
“邪气在你体内,也就是说你既是邪气又是精华之气,这两种气在你体内此消彼长,现在邪气已经占了上风。”
“你在成长,邪气也在成长,玄玉用神力镇压邪气,不是长久之计,他早晚会油尽灯枯。”
“除非……”
“除非你本人被镇压。”
乐无忧的眼睫颤了颤,凌霄的话音好似还在他的耳边。他不敢想,如果他没有发现端倪,如果他没有去逼问凌霄,那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是什么情形。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还有五日就是他婻沨的生辰了,他本可以拥有一个玄玉给他取的名字,他本可以永远属于玄玉。
乐无忧勾了勾唇角,抬手勾住了眼前的红色的衣摆,虔诚地落上了一个吻。
玄玉这几天精神有些不济,他醒的时候没见到乐无忧,掐算了一番发现他竟然去了妖界。小孩子都是好奇的,索性他也没管,专心地准备起他的生日。
人在用心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是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玄玉特地去人间转了一圈,将人类为家中幼子过生辰的习俗学了来,甚至在只有一棵梧桐树的凤羽山开火煮长寿面。
“你要把山点了?”不死躲在长生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玄玉面前冒起的黑烟。
玄玉无奈,还是放弃了全部自己动手的想法,指尖一响就打起了火。
长生悠悠地松了口气:“早这样我就不用害怕了。”
玄玉十分看不惯这两只等吃的四脚兽,七手八脚地轰着:“去去去,出去玩去,别在这里瞧我笑话。”
不死连忙催着长生,边走边道:“快走快走,等会儿山没了我们跑得慢。”
玄玉:“去去去!”
轰走了碍事的,玄玉也就不用再在乎面子,笨手笨脚地将锅架到了火上。
玄玉正捏着面犹豫什么时候下,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身侧。玄玉身形一僵,忙将面藏着背后,尬笑着看着突然回来的乐无忧:“回来了?这几天去哪了?”
“我日后,”乐无忧卡了一下,无声地吞咽一下,又接到:“我日后,不回来了。”
“什么?”玄玉懵了一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是看中了什么地方?嘶,一整座山怕是不好搬吧。”
乐无忧抬起了眼,眸色深沉,语气冷静:“不用搬,你不必跟着我,我想自己走,我一个人。”
玄玉沉默地看着乐无忧,试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抬手挥散了火,又将手里的面好生地用荷叶包了起来,这才看向乐无忧:“什么意思?”
“我下山几天,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我觉得凤羽山实在无趣。”乐无忧笑了,抬眼打量了一番日日都是一个样子的凤羽山,又看向玄玉:“还有你,也很无趣。”
玄玉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却引起了一阵呛咳,只能靠着树干咳了半晌。
乐无忧掐白了指尖,冷眼看着。
再抬头时,玄玉的眼尾有了些血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乐无忧说:“你说过我非人非妖,更不是神,我确实不懂你之前对我说过的感情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对我存着的心思……”
“让我恶心。”
这几个字从乐无忧的唇缝里挤了出来,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将乐无忧的眼眶都熏红了。
玄玉又闷咳了两声,疾步上前握紧了乐无忧的手腕,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带这些试探的不可置信:“凌霄跟你说什么了?”
“关别人什么事!”乐无忧冷漠地挥开玄玉的手:“我之前日日在这凤羽山窝着,不知道外面竟然那样有趣。”
“是你耽误了我。”
乐无忧的声音宛如鬼魅的利刃,狠狠地刺到了玄玉的心上。
玄玉抽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执着地望着乐无忧的眼睛,妄图从里面寻找一丝玩笑的痕迹。
他今日是寿星,他只是想玩玩罢了。
玄玉深呼吸几番,说话的时候有些凝滞:“你之前说喜欢我……”
还未等玄玉说完,乐无忧就十分抱歉的啊了一声,说道:“怪我太小,还不懂事。”
“不懂事……”玄玉自嘲一笑:“好一个不懂事,送你尾羽的那日,我以为我与你已经有了白首之约,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懂事?”
玄玉金色的眸子都染上了红,他上前一步握住了乐无忧的肩却被后者嫌恶的躲开。玄玉彻底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抓空了的双手。
就在几日前,他们还会亲吻,还会窝在一起赏月,还会亲昵地说笑。
怎么会变成这样?
乐无忧将握紧的拳藏到背后,一副防御的姿态:“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