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最后看了儿子一眼,柔兰洒然起身。也不等李纤凝,自顾自走了出去,姿态从容舒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赴宴。
衙役们早已骇呆,见她走来,谁也不敢拦,反而自动分开一条路。解小菲望李纤凝:“小姐?”
“走吧。”
李纤凝当先走了出去,众人这才跟着敢动。
半月后,牢狱里,李纤凝告诉柔兰,判决结果出来了,她被判斩立决。佘枫有同僚为其求情,保住了一条命,流放岭南。
柔兰倚着墙壁,薄薄一笑,“居然不是极刑,我该感谢李小姐吗?”
李纤凝没说话。
佘枫忽然扒着铁栏杆问,“你今天有给我带花吗?”
李纤凝把手里拈着的一支菊花递给他。
佘枫得了菊花如得至宝,退到一旁,一瓣瓣撕着玩。
自打得知柔兰杀了他们的儿子,他就疯了。
“一瓣、两瓣、三瓣、十瓣……一百瓣。”突然没了耐心,把花瓣一股脑儿全薅下来,往天上一扬,“天女散花喽,天女散花喽……”
李纤凝目光从佘枫身上收回,问柔兰,“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柔兰答非所问,“长安极少有暴雨呢,尤其这样的秋冬时节,好怀念洪州的暴雨啊……”
她忽然哼起歌谣,那是一首洪州当地的歌谣,曲调轻快活泼。讲的是少女不惧风雨,翻山越岭采灵草的故事。
这个歌柔兰时时哼唱,李纤凝听了许多遍,柔兰总在临近结尾的时候戛然而止,她也不知道少女究竟采没采到灵草。
柔兰的歌声空灵轻快,叫李纤凝联想到在山间灵巧穿梭的少女,细雨、暴雨皆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她欢快前行,奔跑、跳跃,一似山中精灵。
最终采没采到灵草也变得无足轻重,因为过程新鲜、有趣。
那是李纤凝最后一次见柔兰。
案子完结后李纤凝回家住了几日。年关将至,李夫人劝她搬回来住,李纤凝回她为时尚早,过阵子再议。
顾氏欲过仇府找杨氏说话,李纤凝随着过去,一至宅上,杨氏跟前打个照面,又钻仇璋房间去了。
仇璋书房里赏画,见她进来,笑道:“打哪来的?”
“打你嫂子房里来的。”
李纤凝目光落于案上各种材质形状的印鉴上,“才注意到你有这么多印鉴。”随手拿起一枚小巧的白玉印鉴戳在手背上,翻来覆去辨认,“寄……傲?这二字很衬你嘛。有出处吗?”
“不妨一猜。”
“知道我诗词不好还考较我。”李纤凝思忖片刻,“倚南窗以寄傲?”
“眄清霄以寄傲。”
“差不多嘛。”
李纤凝忽的自怀中摸出一枚小金印,“你看,我也打了一枚印鉴。”
“款识是什么?”
“纤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