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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第一年冬天非常冷，后来的每一年对我来说都是寒冬。”他手指去抚左手大衣袖口的褶皱，语气平淡地向她诉说那四年他感知的郦城的冬天。

“即便在雁城过了十几年冬天，在郦城依旧觉得比雁城冷？”她以为度过雁城的冬天，以后南方哪一座城市的冬天都比不得。

“以前有个室友是北方人，受不了南方的冬天，一过冬他就觉得是灾难。”他嘴唇抵着咖啡杯沿，挑着眉眼看她。

就像她一样在南方呆惯了，那两年到苏市一过冬天对她来说也是灾难。

“习惯这样的东西最磨人，从北到南过渡生理上的适应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林亦珩的指腹轻抚杯耳，漫不经心地接话，“这个理论同样适用感情吗？”

对上她投来的清亮又迷惘的眼神，他继续说：“长年累月地惦记着一个人或者前一段感情时间太久，成了习惯，最后连惦记一个新的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的能力都没有了。”

是这样应该没错吧？不过，“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你这是说你自己呢还是指谁？”

林亦珩依旧轻抚一下杯耳，甚至低眼去瞧那动作，忽然唇角勾了一抹寡淡的笑，才抬眼看她，“只是有些好奇，习惯这样霸道的理论是不是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成立。”

话题渐渐偏离他的本心，也带走了她那一丁点儿的疑惑与防备。

沈蓠松快地靠着椅背，轻抿唇瓣上残留的焦糖香，“也不一定，得分人。”

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林亦珩端杯轻抿一口蓝山，短短两个字结束这个话题，“也是。”

雁城的冬季六点半时天已经全黑了，从咖啡馆的落地窗外望去已是万家灯火。

两人咖啡都喝了几杯，天聊得也还算愉快。六点半多一点，沈蓠起身要离开，“回去了吗？”

她左手提了公文包，右手把自己的单肩包挂在肩上。

林亦珩起身去付单。沈蓠叫住他，告诉他她出来谈业务所里可以报销。他坚持要付，她便随他去了。

两人一起出了门，林亦珩随她在后面。她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沈蓠回过头，看到他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她现在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件深咖色大衣，里头是灰色线衣。他右手插在了大衣袋里，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对峙

她再细看时，他眼里的光彩已经隐去。她惊讶自己是否看错了，“怎么了？”

“吃个饭再回去吧。”他说。

沈蓠轻声笑了，“好啊。”

吃饭的地方是他定的。她只需要跟着他，不要再想其他。其实这样很好，她有选择困难症，不喜欢做决定。

曾经跟他在一起时，他也会事事安排好，同时不忘征求她的意见。她那时候觉得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决断又不失风度。

“沈蓠”

“嗯？”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她大概也忘了。

林亦珩敛了神色，把菜单递到她面前，“你喜欢吃什么？”

沈蓠推了推菜单，声音和婉，“你点吧。我不忌口。”

这是她与他第二次共进晚餐，上次两人点闽菜的特色菜，这次吃的却是雁城本地菜。他低头翻看菜单，决定点一个菜时会问她喜不喜欢吃不吃。

她都说可以，让他不要点太多。

这家餐厅的生意很好，这时候刚到饭点，客人很多。沈蓠盛了一小勺米饭放入碗里，问他：“你经常来这边吃吗？”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跟翔子常来。”雁城家乡的土风味。他与翔子吃了十几年。

这时候，一声“亦珩哥”从他的身后传来，声音很清脆又隐隐透着惊喜。

林亦珩寻声回头望。

几个桌远处，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裹着厚厚的粉色羽绒服。他一回过头，女孩子便笑着朝他奔来。“亦珩哥，我就知道是你。”她抱着他的手臂，仰着头一脸笑容地望着她。很有朝气的女孩子，是十八、九岁的女孩有活力的样子。

林亦珩瞥一眼沈蓠，抽·出了手臂，似介绍又似解释，“翔子的妹妹，你可以跟着翔子叫她小榆。”

女孩这时候像是终于看到了她，脸上的敌意明显。沈蓠站起身，朝她伸出手，“你好，小榆。我是你哥的高中同学，也是好朋友。至于林亦珩……”她顿了一会，故意逗她，看她脸上敌意更甚，终于笑说：“也是朋友。”

她没有理会沈蓠，只注视着林亦珩道，坚定又倔强，“是吗？我看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毕竟”

“李榆。”林亦珩眼里的警告意味分明。他侧着头对李榆，对面的沈蓠只看到他紧绷的神色。

李榆到底还是顾忌林亦珩，撇了撇嘴最终噤了声。

沈蓠原本以为她对她的敌意，只是出于小女孩的占有，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也不尴尬，坦然收回手，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怎么？难道我跟他还另有渊源吗？”

李榆仰着脖子双眼瞪她，闭嘴不说话。倒是林亦珩开了口，“校友算是渊源吗？”

“也算。”她抿嘴，眨眼看他。

林亦珩压下心里的几分不安，拍拍李榆的肩头，“行了。你跟你朋友吃了没？”他抬了抬下巴，离餐桌不远处站了两位跟她年龄一般大的女孩，正朝这边望。

“亦珩哥，我回来□□明，明天就回学校了，你不陪陪我吗？”她抱着他的手臂，顾自说。两眼眨得很欢快，像是在撒娇。

他拂开抱着他手臂的双手，抬眼瞅沈蓠，她没有看他，而是笑意盈盈地朝李榆说：“小榆，叫上你的朋友，咱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