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呆了的主持人看着眼前白玉般修长笔直的手,慢了半拍,回过神来慌忙的把奖杯往青年手里一递,笑容带着歉意,小声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
青年轻声回答,眼中冰雪消融,星光闪烁,竟比衣领上璀璨硕大的宝石胸针还要抢眼。
主持人晕乎乎的将话筒举到嘴边,念词时声音都有些发飘:“下面有请温导演分享获奖感言……”
还没说完,一只带着褶皱的手忽的抬起,打断了主持的流程。
洪录导演本该随着五组往后排坐,但他硬是在开场十分钟前挤到了第一排,主办方匆匆而来,擦着汗亲自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龇牙咧嘴的凑合着坐到了角落,直觉着今天晦气。
此时洪录猛地打断了颁奖流程,主办方差点从木椅上跌下来。
老天奶,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这个典礼的命啊!
主办方的怨念再深重也不能化作实质去捂住洪录的嘴,而由于主持人的戛然而止,洪录的声音在现场就衬托的格外大,几乎是炸响在颁奖典礼的众人耳旁:“你的作品是原创吗?”
这声几近于审判的质问一瞬间点燃了现场和直播间吃瓜群众的热情,纷纷坐直了身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站在领奖台无法下场的青年。
是啊,这么嫩,这么稚气,能拍出来如此精妙的短片吗?
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姓温的大家族,这小子是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的野路子,谁知道短短二十几分钟的短片“借鉴”了多少别人的东西?
来自另一个高校的导师报臂坐在一旁轻哂,凉凉的对着自家队里的小孩说:“抄袭就是打肿脸充胖子,除了能拿出来恶心别人,毫无用处。”
身旁的学生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纷纷附和。
“一个转行拍戏了的导演,能是天才吗?”
“资本的力量太恐怖了,建议严查,保护原创!”
五组组长叫柴鑫,洪录一开口,他就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洪录下部剧的启动资金全是他的父亲提供的,也已经松口带他成关门弟子,这次,洪录先发制人,压死温星夏,就跟压死一个蚂蚁一般简单。
……至于抄袭,只有失败者,才是抄袭者。
他厌恶的看着台上白的刺眼的温星夏,听着周围的议论,露出典礼开始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白珩早沉了脸,他不耐烦的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指节敲击桌面,“咚”的一声,宣泄的心头怒火。他起身想张嘴嘲讽,却在看着台上沉稳的青年时将理智稍稍拉回来一些。
作品原创性被质疑,直面众多观众审视,温星夏站在台上却不见失控,那双总是清亮的圆眼,在这一时刻露出无比镇静的神气。
他老是把温星夏当小孩看,却恍然间意识到小孩也能独当一面。
白珩重新落座,目光紧紧跟随着白玉般的青年,他相信,温星夏能够漂亮的解决这件事。过多的干预,只能让花苞蜷在温室,风华却难以吐露。
只是,有些事,他得私下里去替小孩办。
白珩拿出手机,冷静的对bai工作室吩咐最新任务,一条一条,皆离不开温星夏。
讲台上,主持人懵了一瞬,她下意识的看了温星夏一眼,并没有把手里的话筒移到温星夏面前,她有心帮这个温和的青年开脱。有些人只单看一眼,就只看一眼,就知道人不坏。
她怀揣着莫名的信任,急忙打圆场:“此次活动并没有提问环节,洪导不如私下里细细和小温导演探讨一番?”
可偏偏洪录不遂她的意,阴恻恻的盯着她:“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台下轰然笑场,夹杂着几声尖细短促的口哨声,恶意扑面而来。
当着硕大的典礼面,还有成百上千的直播间网友,主持人猛地被下面子,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她仓促的后退一步,过高的高跟鞋有些踉跄,顷刻间呼吸节奏也乱了起来。
她举着话筒,还没再张嘴,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拽了一下,话筒被温和坚定的抽走。
“我来说。”
温星夏声音温和,平直的没有一丝颤抖,如玉石与山涧溪流轻碰,清脆鸣响,话筒将嗓音放大,回荡在典礼现场的每一个角落:“我的作品皆是原创。”
洪录脸上的嘲讽一闪而过,被台上的青年一览无余,他再次开口,堵住了洪录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他拍了拍话筒,尖锐的电流声刺耳,短暂的遮住了台下苍蝇般细碎的嗡鸣,青年满意的一弯眼,声音彬彬有礼,却无端强势:“洪导,该我发问了。”
夹杂恶意笑声的像是被扼住喉咙,倏地一静,五组组长柴鑫的笑僵在了脸上。
发问?
问谁?
他惊恐的抬头,和笑容深不见底的青年对上视线,悚然一惊。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温星夏只是盯着他看了三秒,就慢慢悠悠的转了眼。
还没松出一口气,温星夏就点了点他紧挨着的五组成员:“请五组的编剧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连续使用长镜头后猛然切到主人公眼部特写,请问您当时的创意是?”
柴鑫僵直了背,猛地握紧了椅子扶手。
被点名的五组编剧迷茫的站了起来,摄影大哥转动着摇臂将镜头对准了他,黑洞洞的,他慌乱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这个……应该是为了有冲击力一点吧。”
五组的编剧此刻风中凌乱,主要是他们五组是组长柴鑫的一言堂,他这个编剧没什么实权,写出来的东西被改的面目全非,几次过后,他麻木的看着柴鑫不知从哪里淘到的剧本开机拍戏,再懒得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