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倒想得挺好,我千叮万嘱,让你老老实实地等着成亲,你做了什么?你按捺不住,去找那贱人。”
“爹,你不能怪我,我从小事事顺从,唯独婚事,我只想要我喜欢的,可你不同意,你不同意……我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她嫁人,我,我不甘心!”
“我松了口,让她为妾,是那贱人野心太大,不不怪她落了这个下场。”
“可,可我只想娶她的,她,她那么好,她的丈夫人也很好,是我对不起他们,我听了你的话,在堂上撒谎……要不,我们招了吧,招了,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混账!你这什么话?你姐姐最得你姐夫宠爱,还怀有身孕,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对!对了!还有那贱人的尸体,到底在哪儿?你总算聪明一回,没让他们找到,他们找不着物证,难以定罪,届时,你姐夫一定会找借口放了我们。”
“可,可今日在堂上,他,他那样……而且,我对钟离淮说的地方也是真的。”
“你懂什么?谁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只是避赚而已。”又反应过来:“真的?!那为何他们没找到?”
“我,我也不知道。那晚,我太害怕了,她没了鼻息,我,我真的是故意的,我就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不对,不对……是推了一下。”元永泽胡言乱语,自说自话,同疯子没什么两样。
元季心神俱疲,他忙忙碌碌这一辈子,就是为这唯一的儿子,什么都给最好的,让他娶高门,让女儿做妾,就是希望他能有个好前程。未曾想,一个苏白,就让这一切灰飞烟灭,就算出去,名声臭了,前途也是尽毁,早知如今,他当初就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那贱人,现如今,他儿子自己动了手,反倒露洞百出,留了一镇的人证。
怎么堵住这悠悠口?
有人乘夜色而来,黑色的斗篷,让人看不出样貌,但背影纤细,一看就是个女子,放下灯笼,道:“爹,泽弟,我来看你们了。”
元季挤出泪水,抓住元醉仪的手,抓住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道:“女儿,你可算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元醉仪腰身纤纤,一张脸清丽异常,两道眉微微下撇,皱起时似藏着无尽裴伤,最易惹人疼惜。
她看了看自言自语的元永泽,道:“泽弟还好吗?”
“无事,无事,你快去找罗大人,让他把我们弄出去。”
“放心吧,爹爹,我相信泽弟,他心性纯良,大人也会相信的,泽弟无论如何,不会去做这等事的,一定是别人污他名声,或者,其中有误会,还有,我带了些吃食,爹一定记得吃。”
“爹记得,你去吧。”
元醉仪背着人来,时间不多,于是转身便要离去。
“对了,还有!”
元醉仪回头,元季道:“若有意外,先救泽儿,记住没?”
认罪
“可,可是!爹……”元醉仪颤着唇,一时吐不出什么话。
元季收收眼泪,声音尖锐:“无论如何,他都是元家唯一的后人,你爹我老了,撑不起这元家的门楣,快走吧!”
元醉仪一步三回头,见元季打开食盒,叫元永泽进食,这才安心地离开。
后续几日,又雾朦朦地下着雨,不是很大,细细地落下来,似乎能敲到了人的心间,即使伴着雨,众人在各处山上寻着,却并寻到踪迹。
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惊雷阵阵,闪电不绝,屋外雨声“刷刷”作响,重重落在地上。
苏昀害怕地往钟离淮怀里缩,钟离淮抚着他的背,同他沉沉睡去。
这几日寻找,身心俱疲,次日,日头上了也没醒,还是苏起在门外将他们喊醒来的:“钟离哥,有人找到苏白姐了。”
钟离淮迅速穿衣,用凉水惊惊脸,叮嘱苏昀好生看家,便急急跟着苏起去见苏建苏武,同他们赶往淮阳县,路上听见了事情原委。
原是这几日多雨,山洞里的伏流将尸体冲出来,陷在山涧的淤泥中,被一个樵夫发现,告知寻捕的衙役,衙役将尸体带回县城,交由忤作验尸。
等钟离淮到县城的时,被衙役拦在县衙外,等忤作确定死因后,才可开堂判决。
两个时辰后,堂上。
忤作:“禀大人,小人已验明,致死伤是后脑撞伤所致,死亡半月以上,但尸体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外观难免受损,如今更是炎热高温,这腐化得也很厉害,还是快快入土为安最好。”
罗寄怀:“既是如此,人证物证具在,元氏永泽,还不快快认罪?”又摆摆手,示意忤作下去,忤作谨慎行礼,缓步退了。
元永泽面色灰白,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元季不可置信,一时拿不定主意,是醉仪背弃他们?还是罗寄怀收了苏家什么好处?
只得一遍又一遍喊冤,不停叩头,又扯一旁的儿子,一同求饶。
“草,草民认罪。”元永泽待着身子,闭上了眼。
元季一蹬腿,晕了过去。
罗寄怀让元永泽签字画押,收监,等待秋后问斩,元季则杖责五十后流放云州千树岭。苏建和苏武连连拜谢,托钟离淮买棺木,他们则去见小妹。
钟离淮走在街上,心却不住地往下沉,匆匆买了棺木,请人帮忙运去衙门,他去了瑞福楼牵牛车,在正门口遇到了镡森,正吃饱喝足地出来,手里提着些小包,包得很精致,倒不像他用的东西。
“表弟夫,正巧啊,你也要去里面吗?”镡森搭着钟离淮的肩,笑嘻嘻的。
钟离淮道:“取牛车。表哥他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