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先晾着那帮人,我可懒得找气受。”李舒素手掂起虎符,这丘林霁可真会玩,虎符不给将军,给他这个侧君,那帮人既看不起女人也看不起哥儿,怎么不为难自己呢?先晾着吧,把气晾没了,再作打算……
反正,没虎符,他们也动不了半分。
北齐军不动,可不代表定北军不动,他们趁着这机会,步步紧逼。那帮将军没军令,也不敢擅自出兵,只能窝襄地后退。
一时竟也急了,天天吵着要见李舒,李舒继续晾看他们。
直到上京传来噩耗,皇长孙领着兵发动宫变,皇帝晕迷不信,一时人人自危。
李舒酌了口茶水,入口酿厚,带着些绵意。
摆摆手,“让他们进来。”
抱伤将他们请进来,个个身强体壮,眼里全是急色。
“众位将士们恐怕也听说了吧,上京皇宫被围,皇长孙起兵谋反,当真令人心痛。本君现下拿不住主意,你们跟随殿下多年,定是才智不凡,不知众位将士可有良策?”李舒心中早拿定注意,但他不能主动说出来。本身这个决定有人同意也有人不同意,大抵有五五开。
但若经他之口,这帮人心中反而会生轻视反叛之心,反而没多少人同意,只因他是个哥儿,那便依着他们,做个遇事只有妇人之仁的哥儿也未偿不可。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事。
“侧君,太子故去,但他的遗志不可更改,应该御敌为重。”
“不可,上京安危乃是国是安危,怎能不顾?”
……
“侧君,您觉得该如何?”问话的人恣态傲慢,大抵是不屑的。
“这……本君也不知如何是好。”李舒面露犹豫,一时怯怯。
抱伤适时插话,“侧君,各位将军,军中粮草短缺,眼下京也腾不出手拨粮,此事,势在心行。”
本来淮江结冰是件好事,可以补充粮草,可现下……
“这……将士们忍冻受饿的,如何捱得过这寒冬……”李舒从袖中抽出帕子,擦擦眼角。
最终,众位将军决定拨营回上京。
北齐军撤得很急,次日便渡淮江而去。
……
定北军主帐。
“将军,我们要不要追?”
“不用,这杖打了一年,军中伤亡不小,而且……我与一人做了笔交易,不去北上,便是其中一个条件,若此事能成,这片中原大地上便再无战争。”钟离淮掷地有声,这样诱人的承诺,像是摔在了众人心上的,令所有人都很振奋。
俞迁到底是良心不安,忍不住开口,“将军,那阮木昵?他本就是无辜之人,却被我以大局为重的……送去了北齐。”
“你合该相信他,也不要小瞧他,从北齐太子身死到北齐撤军,没有他的手笔,你信么?他的胆识比我强太多,自然有能力全身而退。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多。不过,我与那人约定,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他。”
上彻:“那我们要撤军嘛?”
月琅敲动他一下,“你傻啊,我们自是隔岸观光,坐收渔翁之利。”
启国
皇长孙丘林梧引发的叛乱很快被平息,但令朝中更加动荡不安的事接踵而来,先是墨勒家被抄没,其党羽被下狱,叶仓为自保闭门谢客,那木家靠着兵权一家独大,隐隐撑了朝局。皇帝病重,垂垂危矣,加上皇长孙被囚,太子妃被禁,明面上掌权的只有那木家支持的丘林栖。
但……继位之人却迟迟无法确定。
先太子太恨,将仅有的三个兄弟残杀殆尽,皇长孙即将被废……皇孙倒还有三个,但皆被贬为了庶民,于礼不合,但若真的没有合适之人,也只能将他们接回,择一人继承皇位。
众臣争争吵吵,还未弄出个结果,这厢,太子侧君却是握着虎符,领着兵回来了,这无异是为栖皇孙添了把势。
令朝中人心思各异,有人不耻,自有人想巴结。
东宫,栖猗阁。
李舒坐在上位,看着下首的丘林栖,不发一言,丘林栖也不主动说话,垂眸候着。
“原以为你是想做个幕后掌权人,如今瞧着,倒想搬上明面,你这般痴心妄想,可问得那些大臣答不答应?”那些人,也许会推个傻子,也许会推个婴孩,但绝不是身为哥儿的丘林栖。
不只是那些人,那木措也不会同意。
“他们自是答应不得,但……小父,别把路想窄了。世上之路,本该千条万条,我心中早谋出一条我想要的路。”
李舒见他自心满满,懒得同他攀扯,只道:“我可以将虎符给你,但你得去解决了那些反叛者,确保与那木家保持一致。”
“小父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李舒不回他话,站起身,“陪我去外头走一走吧。”
丘林栖谋着他的虎符,自是百依百顺,取下斗篷,替李舒罩上,恭恭敬敬地跟在他后头。
东宫很大,他们又走得慢,本可以谈许多话,但谁都没有开口的兴趣,沉默地往前走着。
“到了。”李舒抬抬头,看着结了薄薄冰层的湖面,目光说不出的沉静和道不清的忧伤。
丘林栖目光晦涩,看着这面湖,低声道:“小父怎得想来这儿?”
“十三年未曾来,想瞧瞧变成什么样子了?如今一瞧,的确变化不小,倒全然不像记忆中的模样。”李舒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
“小父说笑了,这世间就没什么不变的东西。”
“你说的对,但也不能变得面目全非才是。”李舒向来温润的眸子此刻有些凌利,打量似的瞧他,仿佛要将丘林栖盯出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