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赐人笑了一下,眼神却冰冷得刺人。
吴赐人问他,‘见到你要见的人了麼?’
百万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来意不善。
百万看著吴赐人,反问道,‘你甚麼意思?’
吴赐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低声的说,‘你是最象他的一个,我原本想放过你的。’
百万心猛得一沉,想起明玉曾经说过的话来。他原本还不怎麼害怕,可如今却慌乱了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这麼多年不老不死,绝非常人,明玉都有那样的本事了,吴赐人真要灭他,只怕他躲都躲不过。
吴赐人见他面色发白,更觉他心里有鬼,脸色一沉,伸手就去抓他。
百万哪里知道这人为了甚麼突然变脸,惊慌失措之际,连忙的后退,吴赐人扯住了他的衣裳,只听啪的一声,竟然从百万的怀里落下来一样物事。
吴赐人看著跌落在地上的那样东西,脸色突然大变,用力的推开了他。
百万被他推得跌倒在地,心口隐隐发痛,大声骂道,‘你做甚麼?’
吴赐人的手微微颤抖,将那块玉拾起来握在手心,问他,‘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原来那东西,正是吴赐人昨日里丢失的那块双鱼玉坠。
百万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伸手就要夺,一面说道,‘我找到的,就是我的东西了,你抢甚麼,强盗麼!’
这块玉坠是他半夜在山里寻了那些矮枝上栖息著的夜鸟,央求它们帮他寻到的。他原本想著拿这玉坠还了吴赐人,再去问那红珠的事,没想到这人竟然这样的可恨。他气愤不过,不经思量,那些话便脱口而出。
吴赐人目光一沉,扣住他的脖颈,厉声喝道,‘你松手!’
百万倔劲儿被这人给逼上来了,脖子一梗,偏偏要说,‘休想,我拾到了,便是我的了!’
吴赐人勃然大怒,手上又加了三分力,说,‘松不松?’
百万气都上不来了,面皮涨得紫红,气恨的说道,‘你这人实在可恶,我若是那个人,宁可死也不会回来见你的!’
吴赐人突然松开了手,於是百万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倒在地上。
百万抬起头,吴赐人正一脸震惊的看著他,好像被人狠狠的掴了一个耳光似的。
‘刚才那句话是谁教你的?’
吴赐人的声音微微发抖,紧紧盯著看他的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赤金的颜色。
百万浑身僵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吴赐人脸色发白,抓住他的肩膀,厉声喝问道,‘说啊?谁教你的?’
那紧迫威严的目光里面,却隐藏著一种深深的绝望。
百万心口有种莫名的刺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扭开脸,声音沙哑的回答道,‘没人教我,我就是这样想的。’
吴赐人浑身一震,放开了他。
百万倔强的看了回去,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极力忍住自己想要拉住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吴赐人站起身来俯视著他,脸上就象戴了一个冰冷的面具似的,那些让他心慌意乱的神情都消失了,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在这个人的眼底一样。
吴赐人冷漠的看著他,问他道,‘你究竟是甚麽妖怪?’
百万大笑了起来,瞪著吴赐人说,‘我告诉你,你就肯信我,就肯放过我麽?’
他说得声音很大,震得胸口似乎都在嗡嗡作响,心底深处,好像有甚麽东西就要翻涌而出似的。
吴赐人的眼底似乎有些动摇,可看著他的时候,却冷笑了一声,说,‘你装得很象。你若是不去动我院里的瓷缸,或许我真会把你当作他。’
百万吓了一跳,他连推都没推动,怎麽就被这人发现了?
百万心里疑惑,话便脱口而出,‘是明玉和你说的麽?’
吴赐人皱了一下眉,脸色便沉了下来,反问道,‘明玉同我说甚麽?’
百万暗道不妙,只怕这人是在那瓷缸上做了手脚,所以别人一旦动过,这人就能知晓,可惜如今后悔也迟了。
百万原本就不是个呆笨迂直的人,他虽然恨这人性子乖僻,又气这人把自己的一片好心都丢开当做看不见,可一想到那红珠之事,怒气毕竟有所平息。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这人面前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不信这个,横竖不过是一双膝盖罢了,跪一跪有甚麽打紧?
若那红珠招魂是真,他就当是对著块石头跪了跪罢了。
百万低声下气的说道,‘仙师莫怪,是我动了那瓷缸。我听说那底下埋著红珠,可以招魂,便想瞧瞧是不是真的。’
吴赐人捏住了他肩膀,怒极反笑,问他道,‘你还敢说?你若不是龙宫里的人,怎麽又会知道那下面有红珠?’
百万被他捏得几乎昏死过去,浑身都冒著冷汗,他此刻才突然想到了,明玉告诉他这件事,只怕根本就没安著甚麽好心。
即便此刻他说了实话,明玉若是不承认,那吴赐人怕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那玉你是哪里来的?’吴赐人根本不松手,继续逼问他道。
百万痛得眼泪都落下来了,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我,是我在山里寻来的。’
吴赐人不为所动,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大,百万脸色惨白,冷汗纷纷而下,大声喊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吴赐人的身体震了一下,百万趁他失神,慌忙的挣脱。
吴赐人见他慌不择路的就要往外逃,那一刹那,脸上的神情便有些难以形容。
百万一只脚才踏出院门,刚要抬头分辨去曏,却难以置信的看到眼前赫然站著那个脸色阴郁的吴赐人,再曏四周看去,才发觉自己竟然还没走出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