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雪言回答。
“什么?”真秀显然是错愕了一下。
“呵呵,”雪言得意地轻笑,“能够让你小吃一惊,真是难得,从昨天我踏进伊贺颜,就一直没有占过上风。”她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在过去的十九年里,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真秀这才明白,她在排遣那种挫败感,看来从前的她,一直很杰出。“你会是—个——女杀手吗?”他开玩笑,这时候服务生过来,他很随意地举手拦住了服务生,“给我两份鳕鱼套餐,两杯柳橙,两份生姜冰淇淋。”
“好的,先生小姐请稍等。”
雪言感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猜测?我像吗?”她优雅的用指甲轻轻敲击桌上的咖啡杯,发出轻微的声音,“我如果说是,你会怎么样呢,有一个杀手女友,会不会损伤真秀少爷完美的形象?”
“我或许会考虑给警察局寄匿名信的。”真秀轻笑,“你最好不是,否则我就要尽一个良好公民的义务了。”他把咖啡推得更远了一些,似乎他非常反感咖啡的味道。
“真秀少爷早就心中有数,知道我不是。”雪言看见他不喝咖啡,把他那杯咖啡也拿过来喝,浅浅喝了一口,“你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谨慎的真秀少爷。”
“你是女孩,不是女人。”真秀总是喜欢垂下眼睑,让眼睛隐没在头发的阴影下,“你只是一个十九岁还不懂事的女孩,环境带给你很多伤害,你很好强,但并不坚强。”
“你好像很了解我。”雪言不置可否,“真秀少爷,你查出来我是什么人了吗?”
“我查不出来,但是我猜得出来。”真秀微笑,隐没在阴影中的眼睛闪过一溜晶光,“阿剎德,国际贩奴组织。”
他只说了九个字,雪言却整个人颤抖起来,真秀吃了一惊,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清晰的恐惧从冰冷的肌肤传来,居然连他都感觉得到那种深沉的黑暗的威胁。
雪言紧紧抓住真秀的手,握了好一会儿,直到真秀手上的温暖化了她双手的冰冷,才低低地自嘲:“你真厉害,贩奴……这种事情应该已经被很多人忘记了吧,过去贩的是黑奴。现在……贩的是经过长期培养的优秀的人体器官。”
她这个时候看起来像个无助的女孩,真秀把另一只手放到她的手背上,像放下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你就是被贩卖的——成品?”他的声音令人舒服,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成品?”雪言冷笑,“真是个动听的词。”她表面上虽然冷漠,但是真秀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为什么不猜我是帮凶?”
“啊,”真秀答道:“没有为什么,能犯罪的话,你就不会跑出来了。”他放在上面的手轻轻拍了拍雪言紧紧握住他右手的双手,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不怕,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里的人大多都很友善,没有人想要伤害你的。”他耸了耸肩,“你不必总像一只寒毛直立的刺猬。”
雪言放开他的手,冷冷地道:“可惜刺猬就是刺猬,就算不寒毛直立,也还是一只刺猬。”她放手,真秀把手又插回了口袋里,那是一个很自然舒适的动作,但是雪言在他收手的时候,却似乎看见,他的手上被自己捏出了一大块淤青。
那怎么可能?虽说她用力了,但人的手背血管如此微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握出淤青来?雪言眨了眨眼睛,或许是她看惜了。但是喜欢把手插在口袋里的真秀,真的给了她一种安全的感觉,似乎有他在身边,就不必害怕,那些黑暗中伸缩的鬼手,那些闪烁着冷光的眼睛——他是那么强,强得她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他,有这样的他在身边,恶魔应该是会远走的吧?
“先生小姐,你们的鳕鱼套餐。”服务员把食物送了过来。
伪装的女友
自从那一天和真秀谈心之后,雪言渐渐一点一点放松了对人的警惕,至少不会在面对—个陌生人的时候,下意识地要摆出防备的架势,她开始懂得区分,哪些人是需要防备的,哪些人是完全不需要防备的。
真秀还是真秀,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到达学校,然后去教务区,那里有伊贺颜大学的事务处,办完了需要他过目的事项,真秀就会下楼来吃早餐。而她,既然是个“女友”,也就只好天天去他的事务楼下等他一起吃早餐,情侣,总是要有起码的情侣的样子。每天都在一起吃饭,雪言开始了解真秀的习惯,他不喝酒,不喝咖啡,一般喜欢果汁,吃饭的时候,也很少吃辣食或者味道强烈的食品。但其实他并不是坚持素食或者讨厌刺激性的东西,相反,真秀很喜欢甜食,辣椒冰淇淋,生姜冰淇淋,他都很喜欢。他也喜欢足球,偶尔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谈起足球,英超、法甲、意甲、西甲、德甲,曼联、拉齐奥、尤文图斯、皇家马德里、拜伦慕尼黑……没完没了,那个时候,真秀才是真正的男生,完全没有一点深沉的味道。这也可以让她理解,为什么他喜欢穿球衣球鞋,除了舒适之外,也许是他的兴趣之一,但是雪言从来没看过真秀踢过一场球。
还有她一直不理解的——为什么要和日之嫒分手呢?真秀不是会变心的男生,他显然没有喜欢上任何其他的女生,为什么要和她分手?真秀像是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了,这不是仓促的决定,是他犹豫了很久才下的决心。日之嫒有什么不好?当她想要抢走真秀的时候,她对日之媛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作为真秀的“女友”,她却想不明白,日之嫒有什么不好,至少——她是纯净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