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雪言是不懂英语的。”真秀从口袋里递给她一个本子,“这是雪言去年上学期的成绩,英语47分。”他望着显得错愕的雪言,耸了耸肩,“你还能指望一个连课都不敢去上的孩子怎么样呢?她的实验和解剖都是缺考,我希望你不要表现得太杰出了。”低下头,他和雪言往千足咖啡厅走,“还有你的体育,最好只有三十五分的水平。”
他是在警告她那天不小心暴露的身手?雪言沉默,突然很亲密地挽住了真秀的手臂,这时候正有一群下了课的学生走了过来,嘻嘻哈哈地走过去之后,雪言很清晰地听见——
“真秀居然是这种人……”
“是啊,日之嫒有什么不好?姜雪言,又胆怯又苍白的小鬼,我真不懂真秀学长看上她哪一点?”
“男生都是这样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看,过不了两个月,以真秀学长这么好的条件,大概已经换了别人吧……”
等人群过去,雪言放开真秀的手,学着他的动作,把手插进上衣的口袋里,淡淡地让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后悔吗?”她的声音淡淡的,最近她在真秀面前总是保持这种态度,不远也不近,“和我在一起,真秀少爷的名声变得很难听呢。”
真秀笑笑,“人与人之间,总是缺乏信任。”他居然回答了一句很哲学的句子。
“你是在讽刺我吗?”雪言冷冷地问,她停了下来,有个榛子从树上滚了下来,她用脚尖一垫,那榛子跳她到了手心里。
“吃过榛子吗?”真秀伸手把榛子从她手心里拿了起来,“榛子总是能给人一种田园的味道,吃过了,也许心情就会放松很多。”
雪言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秀的微笑显得亲切而且舒适,她剥开榛子,放进嘴里,然后皱了一下眉,“苦的!”她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谁说榛子好吃的?如果不是真秀说的,她肯定以为有人故意捉弄她。
“啊——”真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地上拾起另外一个榛子,“榛子外面还有一层果皮的,不剥开会很苦的。”他剥开榛子,放在她手里,“吃吃看,很好的味道。”
雪言无言地接过榛子塞进嘴里,她快要苦死了,嚼了一下,一股香香的坚果的味道,充满了颊齿间,果然是温暖的味道,就像真秀给人的感觉一样。可惜,这个温暖就像一层单衣,淡淡的感觉,不足够赶走她身上所有的冰冷、恐惧。真的很想,真秀会真的喜欢自己……她突然在地上坐了下来,剥开榛子,一个个嚼了起来,真是很温暖的味道,可惜,真秀就像一种让人无法拥有的完美,她狠狠地想把他抢走,却连要怎么抢都无从下手。
“心情不好?”真秀倚靠在她坐的那棵榛树的树干上,“烦恼向中国水借笔记的事?没关系的,你可以说,我正在教你英语,就算有人不相信,至少也算是有借口。”
哈!他也有猜测错误的一天。雪言懒懒地抛了一颗榛子,让真秀一手接住,“不是,只不过觉得,榛子很好吃而已,一起来吧。”她嘴巴里嚼一颗,就往上抛一颗。
头顶传来真秀剥开榛子壳的声音,雪言慢慢地把身体靠在真秀的身上,头靠着他的手臂,望着参天的榛树,用一种很魅惑的声音悠悠地道:“真秀,你值得一夺,如果可以像吃榛子一样容易把你一口口吃下去,那有多好。”
感觉到身边的女孩的温度,她看似苍白,却依然有着普通人的温暖,一缕发丝轻轻地在他胸口的地方飘,偶然间,他竟觉得这个苍白的女孩很美。有意思地笑了笑,真秀耸了耸肩,“可以,只要你能让我爱上你。”说完了的时候,也正是他剥开榛子的时候。
“真可惜。”靠在他身上的女孩嘲讽地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可惜些什么。
“很惟美的画面,真可惜我不得不要打搅一下。”突然之间道路那边转出来一个男生,他居然留着一条辫子!雪言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看见留辫子的男生,而且是一条很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直到腰间。来人一点也不像女子,他的身材很匀称,斯文的金边眼镜和精致的脸庞,虽然很文雅,但是看起来绝不柔弱。他像个有着非常高教育的、绝对的贵族,而与真秀这样一身球衣的男生完全不同,他全身上下看起来最奇怪的大概就是那条长长的辫子,但是雪言不得不承认,她没见过留辫子打得这么得体的男人。
这个走过来的人,不能算男生,面是一个很有成熟味道的男人。
“藏血?”真秀微微一晃,只是凭借足跟的移动,就把靠在榛树上的身体移到了道路上,他的双手依然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与藏血一比,真秀是个十足十的男孩子。但是他的眼神并不是男孩子的眼神,真秀的眼神向来深不可测,最多只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晶亮,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维。
雪言没有站起来,她依然坐着,手里握着一把榛子,淡淡地看着两个男生走到了一起。原来他就是藏血,是真秀的“真正的朋友”,她承认她有些嫉妒,甚至在藏血走过来的时候,她一剎那有把他掳为人质威胁真秀的冲动。
“真秀,我有些事一定要和你谈,很抱歉我破坏了气氛。”藏血和真秀走到一边去,但是雪言训练有素的耳朵仍然听得清他们的对话。
真秀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啊,没事。”他站到藏血对面,“关于你将要说的事情,我已经猜到了。”
藏血的辫子在他身前晃动,真秀的背影挡住了雪言的视线,她只能从藏血的体形变化判断他很激动,“情况很不好,真秀,我不怪你特地把日之嫒送去英国,也不怪你特地把姜雪言留在身边,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无可挽回,如果你肯去白萧伟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