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突然伸过来一个手机。
屏幕上正在播放昨晚录的视频。
一向和她趣味相投的纹身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们最近赌大了输了不少钱,想拍视频找她要点钱。”
“她钱多大方,我们随便吹嘘几句,她就抢着买单。”
“她以为我们把她当公主,其实我们只是把她当冤大头,人傻钱多又好骗。”
宋姝灵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似乎被激怒,猛地起身一把抢过手机,恶狠狠删掉了那段令人作呕的视频。
心理疾病
这次再走,钟阮星就没有再拦她了。
兄妹俩的性格似乎都有些问题,宋姝灵这长歪的趋势很明显,一不注意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拥有宋氏这样的家世,她本该光明万丈地活着,而不是跟下水道里的臭老鼠搅在一起。
她给付岭打电话:“找两个靠谱的人看着点姝灵,别再发生昨晚那种事。”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不管。宋姝灵现在多少在危险边缘徘徊,宋谨行把她妹妹照顾得很好,她也要照顾好他的妹妹才行。
长歪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掰正也不能急于一天两天。
钟阮星上楼换衣服,在奢华宽敞的衣帽间挑选今天的霸总搭配。
整整一面墙柜的定制西服,几大抽屉摆放整齐的领带,高奢手表、精致袖扣,钟阮星每看一次就要仇一次富。只不过宋谨行的穿衣风格很统一,以深色为主,一眼看去衣服都长一个样,倒也没什么好挑的。
要是能把这些一键替换成女士服装、首饰、包包就爽了。
自从变成男的,她的购物欲都下降了,从头到脚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感叹着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钟阮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郑医生】。两人互换身体后手机也换了过来,这几天她接到过很多工作上的私人电话,但这个【郑医生】还是第一次。
钟阮星一边下楼一边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很年轻,是个温和好听的男声:“宋先生,早上好。”
钟阮星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对面笑意温和的模样:“宋先生,距离你上次就诊已经过去一个月零三天了,我不得不打电话来提醒你,你该过来一趟了。”
就诊?什么就诊?宋谨行得病了?交换信息的时候他没说啊。
钟阮星突然反应过来,在交换信息的时候,关于他私人的事,他似乎都一笔带过了。比如他的亲妹妹,他的父母,他的个人感情,以及,他的病。
互换的这几天,她或多或少从旁人的态度中感受到真正的宋谨行的不好相处。
员工怕他,亲人厌他,连亲妹妹都对他避之不及。他社会关系单一,每天的生活都围着工作转,下班后连个约他喝酒吃饭的朋友都没有。
他满身荣誉,高不可攀,好像活在凡人触不可及的云端,真正的孤家寡人。
之前她没有感觉,因为互换身体使两个人拥有了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但现在细想,其实他只是被迫与她分享生活,为了不使他原本的生活偏离轨道,只能体贴、宽容,使两道本不会相交的人生依旧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下去。
如果不是这场因缘际会的互换,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
前几天融洽的相处,不过是他极度理智下的布控结果。他并不愿意对她敞开心扉,他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难以相处的宋谨行。
如果有一天他们换了回来,宋谨行大概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她。
想到这点,钟阮星的情绪就有点低落。
可她并不贪图他什么,她从来没想过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什么福利资源。她把这次互换看做一场奇幻的冒险,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等换回来了,还可以把这段经历当做童话故事讲给妹妹听。
看来之前是她一厢情愿认为他们亲密无间。
挂了郑医生的电话,钟阮星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才给宋谨行打电话。她向来是会自我安慰的,从不会让自己陷入情绪的牛角尖里。
于是接通电话的宋谨行就听见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早上好啊!”
“……”自己的声音听着太有活力也挺吓人的,宋谨行把书包给钟佑背上,目送保姆刘彩送她去上学:“早上好。”
钟阮星问:“吃早饭了吗?”
宋谨行回:“吃过了,臊子面。”
钟阮星吸溜了一下:“我爸做的臊子面最好吃了。好馋,我也想吃,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一口。”
扯了两句有的没的,钟阮星才进入正题:“郑医生给你打电话了,提醒你去就诊。”
她说完,顿了一下,电话那头果然也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宋谨行才开口:“之前是我疏忽了,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他的声音很冷静,不管面对什么突发事件都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情绪:“郑医生是我的心理医生,他比我早回国半年,我们在国外就是医患关系。”
钟阮星听着,并不觉得意外。
霸总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疾病,很正常!
她试探着:“失眠?抑郁?焦虑?人格分裂?反社会?”
“……”越猜越离谱,宋谨行打断她:“情感障碍,你可以理解为我无法和任何人产生亲密感情,难以共情他们的喜怒哀乐,临床表现为情感淡漠,对外界任何刺激都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
哪怕说起自己的病,依旧是这幅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的样子,平静得像在陈诉一篇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