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鸡飞狗跳后,舒莫坐在椅子前,准备吃早饭,贪婪就坐在对方撑着下巴看着他,舒莫有些被他的眼神搞得无法进食,舒莫翻开手边的资料,说道:“一起吃吧,别干看着。”最重要的是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看了。
舒莫有点心惊胆战,因为他感觉在贪婪的眼睛里,他更像是对方最想吃的那道菜。
“好啊。”贪婪说道,他的视线终于暂时从舒莫身上脱离,男人松了口气,眼神落在一旁的资料上,这是实验所新运来的污染物,有一些在下层时便已经拥有了自身的编号,最终被发现下层的实验所无力关押对方,于是只能将其转移;而另外一部分则完全是未知的污染物,有一些甚至还需要实验所派遣猎人前去收容。
舒莫观看着手中名为“天堂之梯”的污染物资料,他看得认真极了,当舒莫全神贯注地认真去做一件事时,青年会专注到连自身都遗忘,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几缕黑发搭在鼻梁上,悬出几道交错的阴影;他的视线落在档案上,近乎一字一句地看着,在这种时候,舒莫的眼眸似乎都变得亮了一些,一种很温柔的神色在他眸中缓缓凝聚,像是触及那道视线就会有种心跳被其抚摸的错觉。
好嫉妒啊。
其实一直都没有将注意力从舒莫身上移开的贪婪想,为什么不能一直看着他呢?他突然开始不悦起来,一种十分阴暗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像是染着毒一般,让他手中的筷子都有些变形起来。
宛如被主人忽视了一般,贪婪的唇角抿起,眼眸都微微眯了起来,绿眸中的眼瞳都有些被压成长条状,舒莫没有察觉到异样,刚把东西放进嘴里,看得入神的他突然就一个停顿。
他狐疑地嚼了两口后,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从嘴里传出。舒莫的眼睛瞪圆了些,写着毫不犹豫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他咳得连喉咙都有些疼了,舒莫的眼角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红了,青年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贪婪,说道:“你在饭里下毒了?!”
贪婪茫然地抬起脸看着他,因为舒莫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他的身上,贪婪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生动了很多,他的碗里是和舒莫一模一样的东西,紫发男人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吃了一口,用力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后,贪婪接着说道:“什么毒?”
舒莫亲眼见到,他在吃下了碗里的东西后,贪婪按着自己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抬起、涌动,犹如活物一般在男人的体内抽动起来,流过浓紫色的色泽。贪婪的脸色都变得更差了一些,然而他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似得,又吃了一口。
“够了。”舒莫走了过去,直接按下他的手。贪婪表现地甚至有些茫然起来,舒莫将他的碗夺过去,接着说道:“你一直都在吃这种东西?”
紫发男人这才好像做错了什么似得望着他,但他的眼神仍然很单纯,单纯的疑惑:“从我‘诞生’起,他们就告诉我,我只能吃这个。”
“但我想给你分享我的食物。”贪婪说道:“只要是我拥有的东西,我都想和你分享。”
所以这就是贪婪开心地做了一整碗剧毒料理并送到舒莫面前投喂他的原因。
舒莫嘴里快呕出血了,他已经有点说不出话了,紫发男人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舒莫怎么了。看着黑发青年摇摇欲坠的模样,男人伸出手,将站不稳身子的人抱进怀里后,看着舒莫涣散的眼神,贪婪摸了摸他的脸,询问道:“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询问这句话的贪婪,甚至给人一种很淡的非人感。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将人揽进怀里后,还帮人很轻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舒莫其实并未感觉到痛苦,这也并不是剧毒,而是一种非常神奇、难以形容的“饲料”,贪婪从诞生的那一瞬间就注定每一天都必须在剧痛中度过,他每一天都在遭受着精神上传来的折磨和痛苦,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身体内部一天天腐烂般的触感。
只有在吃了这些东西之后,男人的身体才会稍微好一些。精神暂时脱离了痛苦,犹如从满地的荆棘中挣脱,再也不用感受到扼住喉咙的窒息感,犹如每一刻都在海中遭受溺毙。
然而这种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上瘾的毒药,舒莫的瞳孔缓缓扩散开来,他的情绪不正常地高涨,手指蜷缩又张开,身体紧绷起来,倒在贪婪的怀里不断挣扎。他连发声都十分艰难,整个人宛如正在上升一般,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给我……吃这个……”
舒莫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他仿佛从肺部排出了大量的海水,同时排出的,还有身上的痛苦、从腿部无时无刻传来的剧痛感,身体轻飘飘的,再也体会不到耳边传来的哭泣声,以及其他人的尖叫声。
他的情绪产生大片空白,这甚至让人感到安宁。舒莫眼中,紫发男人的面孔开始模糊起来,一晃一晃地,在他面前散开又重组,甚至在某一刻变成了一张带着温暖笑意的脸。
xi……
舒莫头晕目眩,贪婪在他面前勾起唇,笑容仍然那么纯净:“贪婪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和你分享。”
他低下头,将脸贴在青年的额头上蹭着:“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他是这样开心地奉献着自己的全部,但却不知道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舒莫的心跳慢了片刻,他深深地喘息了一会,接着伸出手推开了人。他的眸光有些冷,但舒莫却无法说些什么,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腿……感觉不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