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正在气头上,却也怀疑这些事与姜馥迩或许关联。
可他找不出证据,只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小姑娘满目凄楚,削薄的背勾着,找不到依靠那样孤独无助。
他没向外走,想着安抚她两句。可姜馥迩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会讷讷掉眼泪。过了好半晌,她才回归一缕魂魄,慢悠悠起身,行尸走肉般绕过安阳侯,往柔黎所在偏房去。
姜馥迩余光扫过廊庑下围着的个人,元氏依旧未醒。
她心中暗暗称妙,也不知醒来后知晓自己宝贝儿子以君子之态坦白了这龌龊行径,会不会真的去见了阎王。
惨痛表情下的灵魂已压抑不住怡然笑意,她只觉自己今日应变周全,反而比柔黎所说利用邶恒的计划更完美。
她的欢情虫粉,昨夜被柔黎下在了昭阳阁的墨兰花圃中,蚊蝇沾染便会成群聚集,而且只叮咬院内出现的第一人。
邶恒院内孤清寡静,从不进婢女。若无他,多数也是他近身小侍卫中招。谁又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邶祯可真是自己送上门的,无论如何也怪不得她。
至于芝兰…
姜馥迩略显空洞的眸色释然。
那便只能说,倒霉了…
她晃晃悠悠走进柔黎房间,发现躺在木榻上的柔黎脸上盖了方白帕,显然已被医官查验过。
她走近,跌坐在她床檐,神情呆滞,失声痛哭。
安阳侯怕她想不开,又似想发现端倪,才始终紧跟其后。
直到他掀了帕子,再次翻开唇瓣眼睑查看柔黎死状,确认和医官所述无异,才打消了找仵作开腹验尸的念头。
天下奇药繁多,可能假死的药少之又少,更何况用料昂贵,这两个小姑娘可没这种实力。
虽说府内近来不太平,但终究是因为邶恒身边那群人所致?还是因各房姨娘的争宠妒忌也不好说。
邶祯虽然知无不言,可邶恒那院子里出现什么也不稀奇,为了掩盖那些墨兰下的尸身腐败,昭阳阁用的饲料都是掺了秋石的,只为花园丰茂。
那秋石本就用做□□剂,谁知邶祯查看时是否碰到泥土,后又不慎入口,所以才出现那种表现。
思及此,他又重新盖上帕子,去看姜馥迩几近昏阙的哀容。
若此时再提出验尸,恐怕她不好接受。
再想想芙露,即便他此时觉得自己命令下得过重,可那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再收回成命。
若再彻查柔黎死因,指不定又会在府内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事已至此,他牺牲个芙露换府内太平,倒也说得过去。
思前想后,他缓慢走近姜馥迩身侧楼抱她,温声安慰:“府内规矩,侍婢尸身不能在府中过夜…她今日便要运出去。”
姜馥迩如未闻声,依旧呆滞,顺着安阳侯气力靠在他宽膀上,凄楚道:“柔黎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我们共同长大,她是我表姐,又始终护我。如今福还未享,竟先我一步去了…”
她泪眼婆娑,被泪润过的幽紫瞳清澈地犹如清泉中的宝石。
“侯爷、侯爷赐她个好些的棺木,叫人好生安葬了她,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