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如此不当回事地说,姜馥迩已然面红耳赤,想朝他挥拳。
可这一回,比刚被火烤热前还糟糕,她只觉刚苏醒的内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捆劳,一丝都泄露不出。
但奇怪的是,她晕眩也只是一瞬,手脚并不沉重,只是如普通人一般没了武力。
“枉我为你生火!你这种人简直没心没肺!恩将仇报!!”
姜馥迩试图攥拳,但手指只能虚握。
邶恒呢,完全不在意,又朝她递了一大块肉来,笑着安慰:“我本是试探的,没想到小姨娘这般不存心思,还好药量不大。”
姜馥迩虽然气鼓鼓的,可连拿木柴都吃力,就别说还能做些别的了。
她听着自己肚子里咕噜咕噜雷响不停,也不打算为已经发生的事苦恼,干脆一把抄起邶恒递来的肉块,放进嘴里咀嚼。
“反正我问心无愧!”
说着,她一脸倔强又坐回去,嘟着嘴努力咀嚼的样子,好像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似的。
未料到她竟有如此稚嫩的一面,邶恒勾起嘴角,自己也开始悠闲吃起来。
本以为二人多少也算敌对,见她如此不设防,邶恒也降低了戒备,更没再刻意刁难。
甚至瞧见她手上竟是污泥,方才也没净手,才善意从百宝囊里取了块白巾,切了不少流汁嫩肉放在帕子上递过去。
姜馥迩虽不愿跟他多做交流,但如此投喂,她自是不拒绝。只是邶恒手大,一只手掌能拖住的食物,姜馥迩要两只手去接才行。
怕烧着衣料,她把长袖完完全全挽至上臂,才倾身过去接他手中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美食。
那食物堆地跟小山似的,她刚接过来,还是不免掉了几块,顺着手臂滑落下去。
邶恒淡然扫了眼她手忙脚乱接食物的样子,就在收回视线时,竟发现她臂弯上落着一枚血滴。
只是这想法转瞬即逝,当他再看过去想证实猜测,姜馥迩已将手臂上的油渍擦净,落下了袖口,专心致志享用美食。
那样的痕迹,勾栏瓦舍的姑娘身上并不罕见。
那也是他厌恶的标志,因为一枚守宫砂,老鸨们便能堂而皇之拍出一夜千金的价格。
这世道,真金白银还有什么换不来?
原以为姜馥迩只是脸俏命好,找了安阳侯这么个大靠山,实则和勾栏瓦舍的姑娘没有不同,都是出卖贞洁满足低劣欲望。
可就刚那么不经意一晃,他忽然有些理解这小姑娘为什么费尽心思要离开侯府了。
一个举目无亲的少女,防人的心思也无。
如她说的,能从侯府活着出来便是万幸,遑论保身了。若非计划周密,全身而退根本是无稽之谈。
邶恒移开视线,用衣角随便擦净刀上油污,随后放进刀鞘。
“听父亲说,他前几日便已在匪寇巢外布了眼线,现下看来该是徒劳无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