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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赫连相思立刻反应过来，失落道：“是啊……婚礼之上，倘若没有亲戚朋友，未免冷清……我已经写信给爹爹妈妈了，不知道他们何时会来……戚伯伯，不如我们在这里多耽一会儿，等我爹爹妈妈来了，我办完婚礼再走？”

戚少商遗憾地摇摇头，道：“不行。未期几次三番写信，虽然没有明着催我，字里行间都叫我快些回去。金风细雨楼那边，我真脱不开身……”

赫连相思道：“那也是没法子了。那……我先谢谢伯伯。”

“照顾好自己。天高地远，我们都没办法及时保护你了。”

“没事！伯伯不是说，我是大姑娘了嘛。妈妈当年，是不是也在我这个年纪，就开始闯江湖了？况且，我还有阿烁呢。我们俩在一起，什么事儿也不怕啦。”

她笑着，遥遥看了一眼正在与萧遥“互诉衷肠”的完颜烁。萧遥虽然和表妹见面不多，性格亦是轻浮调皮，但总归还是爱护她的。此时他作为唯一在场的赫连相思的血亲，自然苦口婆心，和完颜烁三令五申他要如何做自己尽职尽责的表妹夫。

离王妃此时也正走向唯一没有在与人说话的顾惜朝。

“王妃。”顾惜朝拱手，被她打断了。

“我的名字叫阿尔沙兰。你以后不必如此称呼我了。”

“是。”

“多谢你。能看到烁儿这么开心，我也没有遗憾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还有，我注意到，你和小姑娘的伯伯。”阿尔沙兰说。她喜欢叫赫连相思“小姑娘”，在不熟悉的时候，她也已经开始叫“赫连小姑娘”了，“你们好像有很复杂的关系。”

“……算是。”

阿尔沙兰停顿了一下。顾惜朝看着完颜烁和萧遥拥抱了一下，接着松开手，奔向也和戚少商好好道了别的赫连相思。两人拉住彼此的手，亲密地对望了一眼，然后看向阿尔沙兰。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很羡慕你们。”

阿尔沙兰决断地说道。接着，她以宋人的礼节向顾惜朝屈膝万福，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儿子和准儿媳。他们交谈了几句，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赫连相思最后回过头来，眸如明珠，柔声道：“表哥，戚伯伯，顾叔叔，再见！”

她脱去了一路穿着的孝服，露出里面赤红的衣袍来。一袭金黄袍子的完颜烁策马赶上她，与她并辔而去。两人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如同一对蝴蝶，飘飘荡荡，飞向天边。

何处再相逢

又是临安腊月，北风吹雪。瑞雪兆丰年，朝野上下，举城欢庆，毕竟年关将至。

戚府也大肆摆酒，广发请帖，不过不是为了新年，而是为了戚少商的生辰——已经快要叫“寿诞”了。

回到临安，顾惜朝大半年舟车劳顿未歇，两地气候差异又大，害了好一场风寒。府里少了个赫连相思要伺候，任锦屏本该有的是闲心，怎奈戚少商本人对于煎药送汤都是亲力亲为，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金风细雨楼打下手。

如今，金风细雨楼每天紧锣密鼓地查找消息，众人也兴致高涨，准备把王小石接回来。新掌门唐巧即将在新一年上任，他们就打算趁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点着的工夫，先礼后兵，软硬兼施，了结那陈年旧事的恩怨。

正好，戚少商的生辰是在腊月。趁着这个机会，广邀京城群雄，把事情谈妥定下来——倘若王小石回京，不知道方应看和雷纯狄飞惊这几个“老朋友”又会作何反应。

戚少商不想留给王小石一个烂摊子。

苏心来探望顾惜朝时，开玩笑似的提起，说杨无邪给戚少商进言，要他聘请顾惜朝做副楼主。

顾惜朝喝着茶，呛了一口，笑道：“我？他……他不怕我做下一个白愁飞？”

苏心笑道：“杨总管说，要怕也是戚大侠怕，与他无关。而戚大侠自然不怕。”

顾惜朝道：“那戚少商是如何作答的？”

苏心道：“他替你回绝了。”

苏心本以为顾惜朝会生气，可是他只靠在榻边，懒懒地笑了一声。

“他倒懂我。”

“我以为顾先生是很有野心的人。”苏心坐得端正，老老实实地问。

“换做之前的我，的确如此。如果有机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当上副楼主——然后是楼主。”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个大宋——这个天下都不值得我的野心，不值得我的才华。”顾惜朝仰起头，“为了这些人煞费苦心做什么，图什么？我明明只是茫茫万众中一人，却还要死命装个大侠，有什么用。这些事，交给该做的人去做就行了。”

“请先生明示。”

苏心抱拳。顾惜朝笑了笑。

“明堂，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戚少商出身可是山匪，你和任姑娘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之后，手上也有好几条人命。你们如今是好是坏，做的事是对是错？方应看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所行都是正义的么？若他是恶人，又何以能养出月儿那样的好姑娘？”

苏心沉思一会儿，垂首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顾惜朝喃喃道：“是非对错都无以辨别，我又为谁付出一切才好呢？”

听得前院人声响动，苏心便起身，再次施礼道：“多谢顾先生。明堂虽未曾言明，可是心里却总是把前辈作先生一般看待的，还望前辈不要……”

他没说完，顾惜朝便摆手道：“有你这样的学生，我还求之不得呢。”

戚少商带着余未期走进来，道：“明堂，未期等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