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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如此仔细，如此小心，眼前人到底亲身感受过多少次九死一生才会如此。

“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就再也见不到戚砚了。”陆茗渊拍了拍夜秋月的肩，眼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是同道中人的敬佩与欣赏，“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很重要的课。”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什么都不会。这世道，会太多不是一件好事，不会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夜秋月继续仔细检查着其他的角落，刚刚那一处设计精妙，它处在人习惯性的位置，只要顺手打开，就会是不可想象的后果。

陆茗渊从夜秋月的语气中听出了疲惫，感受到了无可奈何的叹息，身不由己的遗憾。生而为人，虽然学会了双腿行走，但是这些道上，道阻且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双腿就会没有。

“你说得对，人就应该简简单单的生活，三餐暖，冬不寒，这样的日子真是令人向往。”陆茗渊揪着手中粗布短衣，茅屋柴草。

他懂，他也懂。

世人都笑贵族不知饿汉饥，可是他们不清楚这些简简单单的温饱却是在慢慢给他们下成长的毒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停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变了。

权贵之下，没有可以互相交换的真心，一条生命流逝就像指缝中的沙粒能看见却无法阻止，一声承诺脆弱就像现在手中的茅草轻轻一弄就断了，而一颗人心就更加善变，就像天气，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倾盆大雨，浇透的是一个曾经相信过他的心。

所谓的世道，不过是权谋家眼下的丝线，轻轻拨弄，肆意地描摹他人的未来，生与死，根本就不是天命，只是他们玩笑之间留下的痕迹。

逃，他们没有资格逃，他们从出生就注定成为这场游戏的棋子，圈养的金丝雀那么挣脱牢笼成为翱翔天际的鹰，那么等着羽翼凋零最后被毫不留情的放弃。

主动与被动的博弈，将一生跟着他们，不死不休。

可笑，可怜，可悲。

“别恨我。”夜秋月看着陆茗渊，他明白陆茗渊之前的离经叛道是想要尽快离开这场赌局，可惜因为自己的不平等条约又被拽了回来，他们是同类人，他理解他的渴望，所以他更加愧疚。

“没有什么恨不恨的，这一个局你我都是心甘情愿。”陆茗渊摆了摆手，笑着看他：“深陷江湖怎么可能不沾染一丝污泥，之前也只是自欺欺人，想想也觉得可笑。不过你不一样，你在这混沌中虽然无法自拔却又能如此纯粹，夜秋月你是我见到的最干净的人。比我和戚砚都要干净，纯粹。在现在肉弱强食的现在，我们像野兽一样只想着自己如何活下去，而你还记得顾及别人的生活，你比我们都更像成为一个人。”

“我珍惜你这个兄弟，因为你让我能看清什么是人，提醒自己还可以是个人，所以，答应我好好地选择活下去，不止是为自己。”

“我也想。”夜秋月仰着头看着房屋上是否还有没有隐藏的机关，在确定安全之后朝陆茗渊无奈地弯了弯嘴角，“但是，你我都清楚，这个世界我们都是别无选择。”

“走吧，没有问题了。”夜秋月将陆茗渊拦在自己身后，他一脚将门踹开，嘴上说着安全，身体还是习惯性得不愿意让人涉险，这是怎样一个温暖的人。

谁也不会想到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他会爱人，他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季冬琰！琰哥！能听见吗？”夜秋月站在原地不动，四周寂静，期望得到回应，时间越久，他越感觉到不安。

良久之后，微弱的敲击声似有似无，夜秋月自责的汹涌波涛在这一刻开始渐息渐止。

“秋月，咳咳，我…我…在这里。”

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从木板缝隙中伸了出来，象征着四时主人的扳指让夜秋月终于踏实，随后又是止不住的难受，这样的屈辱，季冬琰什么时候经历过，都是因为自己。

“手不想要了吗！夜秋月，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陆茗渊拦住夜秋月将衣服撕成布条抱在自己的手上，用作缓冲，准备得差不多之后，示意夜秋月退开，他知道夜秋月不能再分散内力，他清楚的感受到这两日的消耗，已经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我也来，这样快一点。”夜秋月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倔强的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

“麻烦季少主让开一点。”陆茗渊没有抬眼再看夜秋月一眼，毫不留情一掌将没有防备的他打到了墙上，“不想他出事，你就老实呆在那里，听见没有！”

陆茗渊说完一拳就砸断了主要的障碍木板，瞬间就看到季冬琰的情况，遍体鳞伤，身下的区域被鲜血浸染，血腥味扑面而来，挡也挡不住，让人吃不消。

“畜生。”夜秋月的声音在颤抖，他讨厌这样的感觉，无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自己受伤。自己就好像天生会给四周的人带来厄运，“季冬琰，你一定要坚持住。”

“阿月，不要哭。”季冬琰的声音有些喑哑与隐忍，透露着力不从心的苍白无力，作为兄长，他不想看见家人的眼泪，一次也不想。他拼尽全力却是枉然，那些人在自己面前抢走了乾卿夏，现在他只希望自己最令人心疼的弟弟不要再难受。

夜秋月听见季冬琰的声音微愣，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是水，不，是自己的泪。

“阿月，有没有听哥的话，如果……如果说谎……我……我会生气的。”季冬琰实在睁不开眼睛，他微闭着眼睛，保存着自己的体力，让自己尽量放松，害怕自己一晕不起，耽误去救等着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