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旭正心情不佳,摸了摸被揪疼的头皮和胀热的脸颊,没等她解释就气鼓鼓地走了。
徐冬冬幽幽地飘到她身后:“拿到了?”
缪苡沫白了空气一眼,“拿到了。”
“嗯,那就好,真过瘾!走吧,还要去接那小孩呢!”
缪苡沫深深地叹了口气,艰难地移动仿佛被灌了铅的双腿,幽幽地抛下一句话:“我再也不来这边了。”
徐冬冬笑着打趣道:“别介意嘛,这不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
下午四点半,缪苡沫和徐冬冬准时出现在江新岛小学门口,这里围了不少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他们俩是里面最年轻的一对,免不了被一顿打听。
缪苡沫不想再成为舆论的中心,黑着脸沉默不语,徐冬冬看着八卦的大姨大伯,笑着默不作声,就这样静静过去了两三分钟彻底废了他们的战斗力,得不到回应的家长们觉得无趣便自觉走开了。
十分钟后,康康牵着金晓斌出来了,小朋友们挥着手朝两人打招呼,灿烂的笑容在夕阳的照耀下越发天真可爱。缪苡沫收拾好心情笑着朝他们招招手,又从包里掏出两包糖果分别塞到他们怀里:“你们和家里说过今天晚上会迟一点回去的事吧?哥哥和姐姐会负责把你们送到家门口的。”
金晓斌迫不及待地拆了糖果包装,捡起一颗往嘴里扔。他没有朋友,同学们大多也都躲着他,唯一要好的就是康康,见自己终于能像平常的小朋友那样有哥哥姐姐和小伙伴带着出去玩,开心得合不拢嘴:“说过了,我妈妈还让我好好玩。我想去雅达广场吃披萨和烤鸡翅,等天黑了再去广场顶楼坐摩天轮看夜景。”
雅达广场他们就是从雅达广场过来的。
缪苡沫内心无比绝望,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那个广场啊?呃,哪里都能吃到披萨和烤鸡翅啊,我们去新开的那一家商场好不好,听说有一家全是玩具的店,今天你们两个玩游戏要是赢了的话我就买玩具送你们。”
金晓斌是敏感的孩子,因为缪苡沫和康康认识,他认定她是好人才会向她展现出活泼的一面,见她拒绝,表情顿时就垮了。康康敏锐地察觉到了同伴的低气压,十分讲义气地替他争取:“可是只有雅达广场顶楼才有摩天轮,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
缪苡沫见金晓斌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没再说其他的。
“就是,雅达广场才有摩天轮嘛!”徐冬冬欠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缪姐姐其实最喜欢去雅达广场了,说不去是逗你们玩的,是不是?”说着,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的。
尴尬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金晓斌和康康看中了一款机器人造型的冰淇淋,出自当下一部非常火爆的卡通片,在小学生的圈子里十分受欢迎。给他们买也不是不行,只是卖这款冰淇淋的店偏偏就是他们中午刚来过的那一家咖啡厅。
店员看到熟人后的惊讶表情给了缪苡沫致命的一击,他肯定会觉得很奇怪吧,来帮兄弟抓奸的人和被抓奸的她时隔一个小时后带着两个孩子又出现了,这关系简直比千年的老树根还要纠缠不清。
徐冬冬淡定付款,一旁的缪苡沫举着冰淇淋欲哭无泪——杀千刀的商家,赚完大人的钱还想赚小孩的!你怎么不干脆再开个卖老年保健品的橱窗呢!?
偏偏徐冬冬这个罪魁祸首还要扒在她耳朵边阴阳怪气地小声叨叨:“忍辱负重啊!真是委屈你了缪同学,纪柏宇那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的。”
缪苡沫咬着后槽牙才忍住没有踢扁他。
这一幕被康康看在眼里,虽说只是三年级的小朋友洞察力也是很强的。他转悠着黑黑的眼睛,扯了扯缪苡沫的手,一脸不乐意地问道:“姐姐,这个哥哥是你的新男朋友吗?之前受伤住院的那个哥哥呢?你们分手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康康,”徐冬冬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表示自己清清白白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男孩,“要是被住院的那个哥哥听到了我可是会挨打的!”
围剿(三)
一桶冰水浇下去后,金威海从昏迷转入极度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鱼,奋力挣扎却逃不开被宰杀的命运。待模糊褪去后,一张照片被递到眼前,是他那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穿着校服,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就跟他现在一样。他无法辨认儿子所处的环境,因为除了一束打在他身上的强光看不清周遭的其他任何东西。
“金晓斌,今年8岁,到目前为止做过四次唇腭裂手术,但效果都不太好。我说的没错吧?”
年轻男人的嗓音如空谷幽涧却震得他心头一紧,金威海这才抬头去看他的样子,认出是纪柏宇后惊恐地瞪大双眼:“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你受贿赂篡改我的检测报告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金威海心虚地垂下眼,嘴硬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听不懂是吧?那我换个你能听懂的说法。”
纪柏宇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电话很快被接通,简单交流几句后他按下扩音,金晓斌呼救的叫声在空荡的仓库间响起,犹如惊雷刺破沉寂的黑夜。金威海爱子心切才会上当,其实只要他仔细去听,会发现那呼救声中夹杂了些许窃笑的颤音。
纪柏宇挂断电话,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现在听懂了?给你十分钟把知道的全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