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去看看……”
秦胜要去追,被林修叫住:“你就别去了,让她自己待着吧。这儿还有那么多人要招呼。”
林奚又返回了十二层甲板,没回休息室,调转方向去了甲板台。
风景这边独好,船尾漾开碎玉一样的白浪,马达声遥远得像呜咽。
她倚着栏杆,试图寻找早晨看到的那只银鸥,但一直望到天际线,还是只有空空荡荡的海面。
下午还有一场轻派对;晚上是主宴,爷爷会出席;宴会后还有交响乐团的演出……
林奚在脑中将流程又走了一遍,心力交瘁得像她已经参加过了。晚上见到爷爷,她更想问那场许诺她的“董事会”到底还开不开,但这个日子,似乎也不是和爷爷说这些的时候。
她沮丧又觉得莫名荒唐,一想到等下还有三层甲板的客人、四层甲板的客人,她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都焦虑得发痛。
她本是被顺水推舟,一步步推到现在这条船上,却愈发觉得订婚这件事,似乎和以往那些她随着爷爷心意走的事不同,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只是一种本能的警惕,却无法名状。
她从栏杆旁退回到遮阳的阴影里,转头一瞬,隐隐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倏而闪过。
下意识屏气,转过走廊拐角去追。
空空如也。
路清让没有请柬,登不了船。
林奚忽地镇静下来,恢复理智。
秦胜知道今晚的目光都落在一人身上。
他不用特意转头,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璀璨夺目。
月白的古董礼裙,用金银丝铺织的库锦,腕口低调绣着浅金色的林家百年族徽。
她头上那顶冠冕是请了文物师傅和现代设计师一起,用林家祖上一顶点翠双喜头花改造来的小王冠。
人也难得一见地上了妆,明眸善睐,格外明艳动人。
海上刚升起一轮明月,柔化了流金溢彩本身的浓稠色彩,只剩皎洁。
——当然,如果她气压没那么低沉,一切就更美好了。
林奚微微挪动,想活动一下因踩了三个多小时高跟鞋而僵硬的双足。
她看向中央花园的小台子,不耐烦全写在脸上:“爷爷怎么还没讲完?”
邮轮共十二层,最顶上两层是私人套房,这样便给十层甲板留够了开阔的户外空间——邮轮的建造者把整个公园从地面搬到了船上,移栽了一万两千株植物,其中还包括一些昂贵古树,船上客若不特意留心,真会分辨不出自己是在地上公园,还是海中花园。
此刻刚飞来的林老爷子正在花园中央的小台上讲话。
内容很是陈词滥调,都是礼宾准备好的稿子,也不像订婚词,更像是阖家欢的感慨。
林奚实在听累了。
“清醒一下,”秦胜提醒她,“快要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