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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这偌大的地下城池都被顾九思下了一个不能逃脱的禁制，除了沈星河，没有人能从他的手底下逃脱。

妖魔原本还想逃出去，听到顾九思的话后霎时变了脸色，既怨恨又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是那，那个……。”

“后面那句你怎么不说了？”顾九思又将一把灵力幻化的剑钉住了他的手，“我记得你们当年喊得很高兴，你们喊我怪物，小怪物。”

那妖魔一下子抖如筛糠，顾九思扼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身体往上提，“可惜后来你们就不敢喊了。”

“人杀万人可为魔，魔杀万魔则为尊。”

妖魔的耳边又回荡起那个屠了万人还不够，又屠了万魔的怪物的声音，“那个时候，你们跪在无双城的废墟里喊我尊主，求我饶你们一命。”

“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吗？”

妖魔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这个以凡人之身一路杀上来的尊主，在世间所有妖魔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最顶点。

他们的城池被他毁了，他们当时最强大的魔尊被他杀了。他就提着一把剑站在无双城的废墟里，问肝胆俱裂的他们想不想活。

这世上不会有谁真的想死，至少他绝对不想死。

所以当尊主说他们不想死就逃，逃得越远越好时，他几乎毫不迟疑地就逃跑了。他在凡间躲躲藏藏了几年后，在听说当年逃跑的妖魔都被尊主追上杀了以后，就辗转逃进了九天炼里。

哪怕九天炼七年才开一次，哪怕他永远都要待在秘境里出不去。可那又怎么样，他只要活着就好，他只要活着就好。

他不想死，他一点都不想死。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就听旁边的人长叹道，“看来你还记得逃跑以后若是再被我遇见，会是什么下场。”

“是啊，你这么怕我，当然会记得，当然会躲着我。怪不得我没见过你，怪不得我那时一次都没见过你……”

妖魔没来得及听懂他们的尊主为何如此愤恨又不甘地说怪不得，下一瞬，一柄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妖魔到死也想不通，他明明查探好了每一个进九天炼的人，他们站在顶点的尊主从不会幻化面容，他怎么偏偏就撞在了他的手上，怎么就撞在他幻化了面容的尊主手上？

顾九思知道他临死那不甘又不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他又何尝甘心。

这辈子他跟在沈星河旁边十几天，他幻化了面容没让任何人认出他是谁。可上辈子，这时候他已经大摇大摆地带着慕星辰出了九天炼。

这辈子他生怕沈星河身边人出问题，比任何人都关注道门这些弟子的行踪。他们失踪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找来了。

可上辈子呢？

上辈子他不在的时候，来这里面对这一切，清楚认识到自己被自己人捅了一刀的，不是沈星河又是谁？

顾九思杀了在场的所有妖魔和魔修，除了道门的那几个长老。

他折断他们的手和脚，却治好了他们的喉咙，在他们大喊大叫之前，顾九思将剑抵住了他们的脖子。

他将留音同貌石拿出来，随手扔到半空，在它开始记录时，出奇平静地道，“在我杀了你们之前，告诉我，你们抓捕沈仙师耗费灵力保护的弟子，将他们卖给妖魔玩乐，除了这些，你们还想对沈仙师做什么？”

沈星河道心无瑕，心性坚韧，仅仅是这般手段，不至于让他在秘境伤人还不够，又跑去杀了凡人。

他以为沈星河做下这种事有他的缘由，是他错了。是他低估了人心，是他自认为只有他这种造尽

孽债的畜生，才会一次又一次辜负沈星河。

原来不是的，竟然不是的。

修道之人道心不可受损，哪怕只是失了半分道心，都会被魔气侵扰，重则身死道消，轻则灵力暴动。

沈星河在秘境伤人，出去却杀了凡人。不是他眼中生灵有别，是他无法完全控制自己暴动的灵力，泄露在外的灵力杀不了修道之人，却杀得了从未修炼的凡人。

他早就该想到的，千绝峰处处护着沈星河，当年得知是他害得他不能成神，一整个门派拼死都要杀了他。沈星河的小徒弟们到他死那日都不待见他。

他们不可能真的让沈星河进入人间炼狱无尽渊，是沈星河自己要进去的。

沈星河接受不了他杀了凡人这件事，才会主动进无尽渊，他无法原谅他犯下的罪孽。

顾九思恨地简直说不出话来，他当年在沈星河成神之日和他勾结在床榻，也未曾见沈星河失了道心。

他看不上的小玩意，他放过的漏网之鱼，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沈星河逼进了人间炼狱。

可若是沈星河有罪到得进人间炼狱无尽渊赎罪，逼得他失了道心的人又该被千刀万剐多少回，下多少次地狱？

顾九思突然不想问他们的答案了，他也不想学什么正派之人讲证据，所有害沈星河的人，跟他一样去死就好。

“妖魔的命在天道那里不算命，杀了凡人，哪怕杀的是恶人都要背上孽债。我若是杀了你们，天道会把你们的命一笔一笔算到我的头上，迟早要我神魂俱灭，以命抵命。”

几个长老原本还被吓得险些面无血色，听到这话也就放了心。

可下一刻，顾九思又说，“真可惜，我不在乎。”

他一剑挥下，长老们刚要昏死过去，就看到那剑停在了半空。

沈星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身素净的衣裳全是血迹，有些地方已经暗红发黑，有些却像是刚染上去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