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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直到他又拿起静心经掩护自己繁杂的思绪，听到顾九思说他从不喜欢那，听到顾九思说他更喜欢做个能教导弟子成长的师长。

他才恍然明了，将他记挂于心，了解至此的顾九思从来都没变过。他既是真心不要他，也是真心想要他。

顾九思因为爱他想要他，也因为他以为他不爱他，决心放了他。

兜兜转转两辈子，他们之间既是因缘际会，天意弄人，也是有口不言，徒添误会。

或许有些事，他们确实无法用话语轻易言明，至少现在，他可以试着说些从未说出口的话。

他看着顾九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掩护我动了心，起了念……”

凡人

天上有三个太阳。

小辈们躲在沈星河设下的禁制里，看着四周茫茫荒漠，不由得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们从那仿佛连绵不绝的山林里出来以后，就看见这多出的太阳和荒无人烟的沙漠。没有人知道这荒漠有多大，他们又要走多久。

可就在他们准备派些人返回山林寻找水源，以备不时之需时，那片方才还在他们背后的山林却凭空消失了。

此时身处禁制之中，感受不到任何烈日带来的灼热痛感，小辈们仍是心有余悸。

从进入九天炼至今，他们每一关都过得很是轻松。每日里不是吃喝玩乐，就是成群结队地看些风土地貌，又或者是找些外界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

若不是今日看见这天上的异象以及死寂，切身体会到一瞬仿佛要被烤干的痛楚，他们都忘了九天炼乃是世间危险性排名第二的秘境。

禁制之外烈日炎炎，日光直照，肉眼可见翻腾热浪。

顾九思粗略扫了一圈，心道有些传闻倒也不是全然不可信。

这里是九天炼的第五关，名叫无何乡。它白日里是荒漠，夜晚则会变为绿洲。传闻只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绿洲，通往下一关的出口才会出现。除此之外，没有人能走出白天的无何乡。

顾九思上辈子怀疑过这个说法，只是上辈子来时恰好是夜间，又急着赶路，未能看到无何乡白天的模样。眼下一见，倒是有些理解传闻的依据。

这荒漠跟落雷镇相似，与外界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踏进荒漠，便是进入阵法之中，闯入者每走一步，荒漠便会吸收其灵力跟着前进一步。寻常修士道行不足，心性不稳，不出半日就会倒下，自然走不出去。

只是这话放到寻常修士身上不错，放到沈星河身上却是全然不可信。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的无何乡，沈星河都能来去自如。他能走却不带着小辈们离开，想来就只能是因为要去夜里的无何乡。

顾九思蹲下身，随手拿了把扇子，在沈星河眼前晃了晃，“此处生灵夜里才会活动，你不同小辈们说说，免得他们见到了害怕？”

“我特意去提，他们会更害怕”，沈星河从他手中取下扇子摊开，露出空白的扇面，“我书房里有一柄画好的。”

世间流行两种扇子，一为团扇，一为折扇。折扇虽是后来才出，却因其能折迭，便于携带，获得了更多人的喜爱。

近些年来，因着凡间不少文人墨客争相追捧，在扇子上作画十分盛行。

顾九思年轻时为了报仇做过不少舞文弄墨的事，也曾与书生们聚在一处谈些之乎者也，可他做得最顺手的事还是夺人性命。

当年为了报仇，他尚有兴趣装装样子。如今既已成了尊主，他自认没有文人雅兴，用不着装模作样，自然也不会在意一柄扇子是否空白。

可此时沈星河提起，他倒是有几分动心，“那扇面是你画的？”

沈星河向来实事求是，从来不会特意说些哄人的好话，这次却似是一反常态道，“嗯，那扇子是送给你的。”

顾九思觉得有些惊奇，他们这辈子相见虽不过两三个月，真正不在一起的时间却只有最开始的一个月。其他时间，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

这般算起来，沈星河给他画扇子的时候，应该是他们刚相见的那个月。

顾九思想到此处，眉头皱起，“你是何时来的？”

他一直以为沈星河跟他是同时到这里，不然沈星河不会被他成功下药。

可寒冬腊月，沈星河为什么要给他画扇子？

就在顾九思猜测沈星河究竟比他早到多久时，沈星河将扇子放下，“我只是早到了片刻。”

他笑了笑，竟像是劫后余生那般庆幸，又似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我不会早到的，那是我跟你见得第一面，也只有那时的你才是……”

顾九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下一瞬却听见沈星河说，“我给你做了很多东西。”

这倒是挺有意思。

顾九思眉头一挑，端着几分浪荡公子的风流做派，“既是如此，它们如今都在你的书房？”

沈星河不明白顾九思为何这般模样，倒是习惯有问必答的。或许有些事说不出口，这却是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点头应了声，就听到顾九思问道，“小古板说要送我东西，却不把东西带过来，是想让我去你的书房吗？”

顾九思话中有话，却并不想让沈星河去猜。在沈星河尚未回答时，他欺身上前，靠在沈星河的耳侧，“你是想让我去你的书房坐坐，还是想让我去你的卧房？”

他这话意有所指，话中挑逗之意毫不遮掩。若是换做以往，他必不会说出这种话，可沈星河方才同他说，他对他动了心起了念。

诚然沈星河说此话时并无他意，顾九思却也做不到听者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