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瘦了点,跟排骨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什么七年读不下来博士,笑死人了,他龙禹什么时候被别人嘲笑过读书差。
他被气得不行,点了个鸡汤泡饭,又当即看了两篇论文,打算过两天就去学校报道,不用等开学了;等回了实验室就可以迅速找课题做,什么毕不了业?
几年过去了,俞鸣章完全变了个样,对别人人模狗样起来,对自己倒是嘴毒得不行了。
龙禹清楚地感觉自己被激怒了,他生活中没有交往过会这样说话的人;血压都飙高了,珍惜生命,远离俞鸣章。
他喝完汤,泛起食困,打了个盹起来又把这件事儿忘了,正好收到柳思芹的微信,她发了一篇公众号的推文,是生物医学领域权威期刊的一则报道,介绍了这项试验以及前几日发布会上的内容,柳思芹还发了几个烟花庆祝。
她负责的大项目顺利完成,升职涨薪都是小事儿,关键是能从国调回来了,枫杨市区离她老家不远,偶尔想家也能回去看看,龙禹也替她开心。
跟柳思芹互相祝贺完,他转头把推文发到家族群里,不一会儿,于霞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儿子,你平时不是很伶牙俐齿的吗?怎么采访的时候跟个锯嘴葫芦一样啊?】
龙禹尴尬了一下,再点进去,拉到最下面看到还有几段视频,其中一段就是他回答那个问题,跟几位大牛口若悬河比起来,他简直就像个笑话,而且因为他当时眼睛还定在俞鸣章身上,被摄像机捕捉出来,就是一副脑干缺失的形象。
行行行,锯嘴葫芦,脑干缺失,排骨,七年博士。
他气了一会儿,又跟柳思芹发消息打听:【俞鸣章有什么工作安排啊?】
柳思芹:【不知道啊,我会跟杜组长进其他项目;俞经理可能会考察新的项目吧,说不定跟你一样读研读博搞研发或者直接升任高管?】
龙禹:【那他这几天在公司吗?】
柳思芹:【不在的,他说要请假回家看外婆;俞经理外婆好像住清江市,他请了三天假呢。】
外婆?俞鸣章的外婆叫吴余妍,生前的确是住清江市;那时候俞鸣章六岁,被父母扔回清江,跟吴余妍相依为命,他的外婆为人很好,但是对俞鸣章并不是很关心,小孩儿藏不住心事,龙禹知道他很讨厌自己外婆。
不知道现在怎么还愿意请假回去看她了。
果然是对所有人态度转变了吗?好好好,就对自己的态度差是吧?
龙禹血压飚了飙,气闷地想:爱去哪儿去哪;几分钟后,又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给于霞发消息:
【妈,老家房子钥匙呢?】
于霞:【我们这里有一份,地垫底下有一份,家里好多年没人住过了,回那儿还不如来南方找我跟你爸呢。】
龙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
于霞:【滚滚滚。】
龙禹买了去清江的高铁票回去。
挺新鲜的,不仅是坐在车厢里观察城市的变化,其实他以前也没怎么坐过高铁,一上大学龙健送了他车,他以后便开着车来回。倒是俞鸣章坐高铁要多一点,没谈的时候找借口来看他,谈了跟他住一起,家里有事儿又匆匆赶回去。
想到这里,又觉心里酸软起来。他话少,相对地,直觉就会更敏锐一点,凭他的感觉,俞鸣章怎么可能真的把他忘了呢?分手那天,那人难受得像被主人丢了的小狗。
他真的很亏欠,如果能回到过去,他肯定不会砸门离开,不会用冷暴力撵走他的小鸟儿,他很想摸摸俞鸣章的头发。
窗外的风景迅疾后退,龙禹想:如果俞鸣章非要把当年那股怨气都发泄出来才能接纳他的话,那他是十分愿意送上门的。
清江
龙禹下了高铁,便乘车回了清江——相对于枫杨市来说,清江的变化更大一点。
几年前,龙禹家居住的小区曾是清江沿岸的外婆家在清江下游的棚户区;清江一衣带水,上游是独栋花园,下游是嘈杂浑浊的拥挤的蜗居地,两个空间地理距离相近,但又割裂对立。如今城市各部分发展得很快,一路上是各种绿瓦红墙的新型建筑,相比起来,他家那栋小房子也褪色起来,合群起来。
他在地垫下找到钥匙,进门楼上楼下走了一圈,能看得出来,龙健和于霞这几年基本没有回来过。
他放置好随身携带的行李,顺着清江沿岸,往棚户区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板鞋,非常不耐脏的颜色,以前来这儿时,但凡天气阴沉一点,回去时鞋底必然粘着厚重的尘土;可今天一走进去,那写坑洼的小路终于被修补好了,有灰尘,但是没有淤泥了。
他循着记忆找到俞鸣章外婆家的房子,站在门前叫了几声:“俞鸣章!”
铁门的红漆已经掉落,一把铜锁并没有扣上,但是没人应声。
就在这时,一声兴奋的“诶,龙禹哥!”从后面传来,那是地势较高的那一户人家,一个穿着老头汗衫,皮肤黝黑的男人从屋子后面探出头,一抹卤蛋似的脑袋,笑着说,“卧槽,真是你啊,龙禹哥。”
“嗨!”龙禹紧急撤回即将脱口的“铁蛋儿”,他侧着头,眯了眯眼睛,笑着冲那人挥了挥手,“铁林,好久没见了。”
熊铁林从一侧的水泥坡上迅速跑下来,往龙禹面前一站,“龙禹哥,我从热搜里看到你的报道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他又高又壮,皮肤又黑又亮,一说话时显得门牙特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