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走又变成了一团幼鸟的楚辞时,院长意味深长地说:“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卷进来。”
尘连青小心翼翼地捧着楚辞,轻声道:“总会有变故的。你最初不是也不想被任何一方牵扯到吗?”
“他说,我们都是逐日的人,也都是愿意为这个世界付出一切的人。”院长温柔地看着躺在尘连青手心里团成一团的小鸟,也跟着放低了声音:
“他是个好孩子。你要带他走,就好好照顾他。”
小鸟懵懂地歪了歪头,啄了啄尘连青的手心,尘连青笑道:“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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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我一直没说,但从那开始我真的很讨厌狭小密闭的空间。”楚辞支着脑袋去看尘连青,没忍住晃了晃脚,低笑一声:
“我至今仍然不知道亚当是怎么绕过平安扣上的防御机制的,但那之后母亲又给了我‘玄鸟’,才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事实上,我曾有过阻止那场山火的机会……”
尘连青默不作声地把他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楚辞微微愣住,随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怎么?可怜我啊?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随口一提而已。”
“我当时不在你身边,这是我的错。”尘连青把脸埋在楚辞颈间,低声说:“我后来没留意到你……这也是我的错。”
楚辞被他炽热的气息扑了一脖子,感觉有些痒,推了推他:“你闹什么?”
“楚辞。”尘连青被他这么一推,从善如流地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认真地喊了他的名字:
“你就从来没发现你自己有自毁倾向吗?你每一次都把所有的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哪怕是去死也可以,就没有想想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吗?”
可以说,当初楚辞的七次死,除了这第二次是无可奈何,其他都是他自己选的。
尘连青无比庆幸他是一只可以涅槃的凤凰,也无比痛恨他是一只凤凰。
楚辞瞥了尘连青一眼,忽然说:“但你是在以什么立场关心我?其实我想说很久了,我们俩现在顶多算是关系还可以的朋友。”
尘连青一时无言,想问他那这么多年他对他的纵容又算是什么,但话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楚辞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忽然笑了一声,转身就出门下了楼。
沈思思发现自家导员和楚辞好像有点奇怪。
本来只要没什么事早晚饭他们俩都是一起吃的,还经常聊天,聊日常、聊防线都有。
而且每次中午沈思思带着日总结报告去找尘连青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催楚辞吃午饭。
但是今天就没有。
沈思思特意看了一眼钟,她没来早也没来晚,正常来说这个点尘连青应该在和楚辞发消息,而她扮演的角色是硬着头皮当电灯泡的可怜的项目负责人。
沈思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刚走出门没两步,又探了个脑袋进来,小声说:“导儿,你今天不提醒楚学长记得吃饭吗?”
“你那忙完了吗?管这么多。”尘连青瞪了她一眼。
沈思思讪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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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是那种忙起来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人,一旦让他有事可做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
很巧,终天也是这种人。
所以等楚辞定的闹钟响起来,他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回杂货铺为晚上做准备顺便和陈彩云学彩门戏法的时候了。
终天听到了闹钟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疑惑:“今天你家里人怎么没催你去吃饭?”
楚辞抿了抿嘴,随后扬起一抹笑容:“昨天闹了点小矛盾,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完,就拎着包走了,走在路上顺手定了一个中午的闹钟,用的是振动,听起来应该和收到消息的声响没什么两样。
今天他没什么胃口,虽然陈奶奶做的晚饭很用心,但他没吃几口就撂了筷子,见还有许多菜,便去招呼了协助组的学生们来吃。
尘连青不在。
一直等到太阳即将落下时,尘连青才卡着点进了杂货铺。
尘连青硬生生地对楚辞说:“今天我带你去找文家人。”
楚辞点了点头,转头盯着时历不说话了。
他其实更想自己一个人处理事情,但是他不认识文家人,而现在根本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一个“楚辞”。
仅靠他自己很难说服文家把白昼防线核心术式碎片拿出来,反而是尘连青在这些事情上更有话语权。
1927年楚辞出事之后,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尘连青不顾各方反对跟上了楚辞,那之后大多人都知道非自然力量联席议会的楚议员身后跟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1929年的时候,尘连青已经是非自然力量管理中心的前身,当时隶属于华光书院的华光九司中很出名的一个重要成员了。
当然,那时的楚辞也是。
于是在没人记得“楚辞”的当下,他不得不借住尘连青的力量去从文家手里得到那个他们需要的东西。
上次到庐陵的时候沈思思和燕萧去找了祝明赫,但是祝明赫他们没跟着走,燕萧就暂时留在1929年了,那边的事情还是沈思思夜里独自回来汇报的。
这一次到庐陵,沈思思带着几个特联属院系的学生去找祝明赫他们,而尘连青则带着楚辞去文家。
杂货铺自然就交给了陈彩云和诗经,面对这个年代他们俩是专业的。
去文家的一路上,楚辞和尘连青谁都没有先出声。
文家在山脚下这片建筑群的中央,离祠堂很近,楚辞眼尖地发现祠堂被改成了学堂,而且看上去很有可能是新式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