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迟钝如苍术也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氛,他只得巧妙地将功赎罪,佯装说了大师哥手滑摔碎了碗几句,以吃饱喝足之姿,刻意找了小二过来问一句:"你们烩春庭的厨子是谁呀?能不能介绍给小爷认识?若是小爷高兴了,府上的家宴便请你们烩春庭到我们府上做烩。"
&esp;&esp;热菜享用完毕之后,小二又重新送上两壶好茶与瓜果。
&esp;&esp;毕恭毕敬的回答,"我们烩春庭的小朱师傅那厨艺可是一等一的好,只不过要请小朱师傅到外府上做烩菜,那还得问问我们小朱师傅的意愿,这小的没法帮你。"
&esp;&esp;苍术了解这些与商户小二打交道的门道,他从袖底塞了碎银子给小二,好言劝劝,"你帮着劝劝朱师傅,我们师兄妹几个可是庞先生的高徒,桑雪楼你听说过吧?绝不会让你们小朱师傅吃亏的,你帮忙引荐引荐,给小朱师傅多说几句好话。"
&esp;&esp;小二一听桑雪楼的庞先生,立即弯腰示意,好似说戏般地比手画脚,顾自眉飞舞色地说了起来,"这燕都里谁不知道针砭圣手庞先生啊!庞先生年少便替宋国公解决了陈老宿疾,一入燕都参加翰林医考,即摘了魁首金榜,绝无仅有,这么年轻便入宫担待大任,实乃少年俊杰。各位小公子可真是好福气,能拜入庞先生的门下。"
&esp;&esp;小二披挂条巾于间,双手抱拳,眼神中实乃称羡不已。
&esp;&esp;梁予馥有些惊讶。庞大人在燕都竟是名望之高?连贩夫走卒都知晓?
&esp;&esp;若不是她见识过庞大人的枯骨生肉之术,怕也不会如此肯定。
&esp;&esp;叁师哥羌活自行,打了圆场,想淡一淡气氛,"别听我这兄弟胡说,庞先生是何等高人,我们哪有福气入他门下,我家这兄弟不过是多喝了几杯,胡邹几句罢了。你可别真当真了。"
&esp;&esp;小二长了他们些年岁,正愁没人能在跑堂时,多聊几句呢!这不,一一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也罢也罢!你们这些小伙,定是鲜少能听说庞先生年轻时的经历。我虚长你们几岁,就说些奇事让你们长长见识。"
&esp;&esp;羌活本想再多嘴,让小二消停一些,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esp;&esp;无奈苍术搂住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想听听这小二能唱出什么大戏出来。
&esp;&esp;这小二见手边活也不忙,放下托盘,一一道来:"说起这庞先生啊!他的医术、医理、医论,可是连院使大人都无话可说。传闻这院使何大人本是欣赏着庞先生的才华,有意招庞先生入门下,为自己广纳贤才。无奈何院使被拒之后,老脸挂不住,这才成了院使大人的心结。这也是为何,庞先生在太医院多年,一直只能屈尊任八品太医之位之因。"
&esp;&esp;"人人都说,庞先生是被何大人给打压了!"小二双臂做出夸张的动作,却声如蚊蚋,生怕隔墙有耳。
&esp;&esp;四师哥苍术听得津津有味,本想多打听些事。
&esp;&esp;大师哥槐实顿时起身,拦住苍术,直接拱手相敬,塞了几文钱给小二,生怕又多闹出是非,"请替我谢谢你们朱师傅,张罗了这么多菜,实在是辛苦了。刚才额外多点的菜,就麻烦你们朱师傅多上点心了。"
&esp;&esp;小二收了钱,为人机伶,立马懂了弦外之音,入内嘱咐厨房加快动作。
&esp;&esp;不消两刻钟,两人份的菜品食盒即送了出来。
&esp;&esp;二师哥虎杖提了若干食盒后,其他师哥们也紧接的起身,拱手欲离。
&esp;&esp;七师哥附子见四师哥苍术还在叨叨,直接捂着四师哥的嘴,扒抓着他离开,生怕多惹是非。
&esp;&esp;众师兄弟把食盒交给梁予馥身边的婆子,见小师妹安稳的上了马车,他们才去牵马,准备归府。
&esp;&esp;在回府的路上,苍术才忍不住抱怨,"我也就问问几句,想着寻个佳节让朱师傅来我们楼里办办烩菜。让大家在佳节团圆之时,还能吃得开心,喝得开心,这岂不美哉?"
&esp;&esp;贯众快人快语地提醒四师哥,"四师哥,在外边还是尽量低调,少给师父惹事。"
&esp;&esp;苏木霎时跟上来提醒四师哥,"师父虽然离了庞家,出来自个开新府建楼,但总归也是庞家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庞家本就与朝中文臣不和,这般大鸣大放师父跟何大人的是非,不好。"
&esp;&esp;"我倒是不意外,自古本就是文武相轻,相互看不起罢了!阳光下,实在没有新鲜事了。"羌活耸耸肩。
&esp;&esp;苍术听着,也觉得在理,只是暗自叨叨,"若不是拜在师父的门下,怕是我只种小妾生的庶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老早被我爹丢到田庄里捡红薯呢。"
&esp;&esp;马蹄渐远,烩春庭的后厨,锅火炉灶依然炙热,爆辣香怵的气味,实在香的让人迷糊不已。
&esp;&esp;五六个厨工依序的给一名不高,肩不宽却厚实,样貌干净,看似十八九岁的男子,一一送上备料。
&esp;&esp;跑堂的小二放下条巾跟托盘,才低语朝男子说话,"小朱师傅,今日有公子想请你主持府中的家宴府烩。"
&esp;&esp;"有无定金?是何人家?"说话者俐落的翻炒锅桌的辣椒香料。
&esp;&esp;小二摇头,才想多说几句。
&esp;&esp;锅中突如燃来的大火,却惊得众人大步退了几步,引得惊呼不已,全愣在当下了。
&esp;&esp;有一学徒赶忙以水瓢舀了水,欲往火焰上泼。
&esp;&esp;千金一发之际。
&esp;&esp;小朱师傅直踢中了学徒一脚,让厨工手中的水瓢,自浇得一身,终于冷静了几许。
&esp;&esp;只见小朱师傅冷静的持木盖,直把大火给盖在锅里熄灭。
&esp;&esp;这才乍然地转头骂人,"怕火进什么厨房?当什么厨子?见到火,害怕就没事了吗?"
&esp;&esp;小朱师傅见这混小子抱头鼠窜,直转身要逃,只得一手持锅铲,一手扭着小伙的耳朵,骂了几句,"还有你,我是这么教导你的?见锅中有火,能以水扑灭吗?是不是嫌大伙命太长,浇几把火,把我们大伙都给烧了。"
&esp;&esp;学徒阿六嗷嗷几声,只敢抱头讨饶,"小朱师傅,我错了错了。"
&esp;&esp;"滚出去挑水。"小朱师傅扯下额上的头巾,擦了滴入眼中的汗珠。
&esp;&esp;边上的小二知晓他们烩春庭的小朱师傅,脾气有些爆,更是得小心应付。
&esp;&esp;他附耳小声说:"小朱师傅,这请你主持家宴烩的,好似是庞大人府上的。"
&esp;&esp;小朱师傅冷眉微横,没心情管这些,"什么叫好像?问清楚了,在告诉我。"
&esp;&esp;小朱师傅扭扭了手腕,一整天的忙活,现下只想好好洗个澡,洗掉这一身的油污汗渍。
&esp;&esp;夜深了,烩春庭的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临近的花楼,就算隔着轩窗罗纸却是越来越炙亮。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