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慢慢说”
“你爸爸的账出了问题,那边银行要还,亲戚也跟着焦急觉得我们还不上了要我们还钱。”
“梁晨呢?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给我回信息。”
那么多钱,现在根本就还不起,能拖就拖下去。
“你弟弟他在学校受了欺负,他动手打了同学,那边要家长要报警。矜矜,你弟弟还没考上大学,他不能有案底。”
梁矜的手撑在冰凉的洗脸池上,大声质问:“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想着不要让你担心,我和你爸以为赔他们一些钱就能解决。矜矜,我们没办法了……”
田芝捂着脸哭泣,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有来找梁矜。
惊蝶
家里欠账,梁矜上大学的费用都是靠她自己拿奖学金和兼职挣来的,多余的钱还会分出来补贴一下梁晨的高中学费。
燕京花钱的地方多的是,田芝怎么会不知道女儿咬着牙才自强自立起来,可怜她的囡囡,唯一的一点好盼头也没有了,作孽哟。
“你弟弟不是故意要打同学,矜矜,你帮妈妈想想办法。”田芝瘫坐在床上,房间里灯也没开,出租屋朝向不好,几乎没有光线进来。
女儿是他们家第一个到燕京读大学的人,她聪明且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是邻居口中的有出息的女孩子,田芝谁也不信,只信她的女儿。
“我知道,还好他不是哑巴。”弟弟梁晨哪里会主动欺负别人,他估计是受了家庭的连累,梁矜看着镜子中躬身的自己,她喘一口气,考虑道:“梁晨是未成年人,对方家长就算是报警了,警察也只会采取调解矛盾的方法。”
田芝眼角挂泪,握着的手机仿佛成了救命稻草。
梁矜冷静地问:“他同学被打到了什么程度,进医院了吗?”
“你弟弟拿文具盒砸了他的头,没流血。”田芝摇头,眼角的皱纹显得她疲惫不堪,“他同学的家长说带孩子进医院拍了片子,检查出了脑震荡。他们家在学校和教育局都有关系,说一定会要晨晨退学。我拿钱他们不要,求他们也不行。”
田芝的一双儿女改变命运的道路,只此学习一条。
梁矜听着自己的妈妈快要呜咽地颤抖,田芝肯定是向对方再三恳求过了,“你跟对方家长要ct片子,自己拿着去找医生看。”
梁晨和田芝遭了别人一家的联合欺辱,他们这种嚣张的样子,反倒是校园暴力的受害人不该反抗。
梁矜势必要想出办法来,为自己的亲人出头,“报警尽管让他们报,将事情的过程完完全全给警察说一遍。至于退学,梁晨的成绩排在年纪前十,学校不会让他轻易退学。你去找梁晨的班主任和年纪主任,想办法求求他们,比求对方家长有用。”
说完这些,梁矜撑着洗头台的手都麻木了,甚至感受不到冰凉的温度和潮湿的水渍。
有了女儿的办法和安慰,田芝宛如定下了心,连连点头说好。
其实,要不是梁矜实在走不开,没办法从燕京赶回家乡,她绝对会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
妈妈的的性格有点软弱,梁矜强硬的态度反而会更快地使对方家长落到下风。
“矜矜,你要跟晨晨说句话吗?”田芝小心翼翼地说:“他待在家里反省午饭也不吃,情绪很不好。”
“叫他过来。”梁矜甩着麻木的手,一阵阵的酥麻如同过电。
田芝没叫,她举着电话走到梁晨睡觉的房间说:“晨晨,你姐姐叫你。”
坐在桌前的人手底压着乱七八糟的卷子,乱得跟他的头发一样。
“姐……”
郁闷沙哑的声音,梁晨回家反省的时候是哭了的。
梁矜问:“梁晨,我原来说过什么?”
“不给家里惹事,努力考上大学。”梁晨搓着双手回答,可他觉得委屈,为什么别人欺负他只能隐忍。
“你动手之前想过后果没有?”梁矜想教训他,电话那头却无一丝反驳的声音,“好了,别难过了。我不是说你被别人欺负了就要忍着。”
梁矜放缓了声音说:“你可以告诉家长告诉老师,让他们出面处理,最后你要跟我说。他们不会一直管下去,但是我会管。迫不得已动手,只要不打得严重,我也站在你身边。”
对抗欺压者最好的方法就是反抗,一直忍下去只会变本加厉。
田芝在一旁诧异,梁矜怎么能同意弟弟打人呢?她想了想又闭上了嘴,那家人实在可恶,矜矜说得不无道理。
梁晨嗯了一句,有很重的鼻音,不光因为这件事,还有家里被要债的事,可他不愿再跟姐姐说了。
“记住我的话,好好学习。”梁矜说完,挂了电话。
员工洗手间空无一人,洁白的瓷砖和天花板,让梁矜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医院。
她想到办法让梁晨继续好好上学,家里欠下的欠款又能怎么还呢?
梁矜家里不是没富过,就是因为梁矜爸爸做生意富过一段时间,亲戚们早就看他们家不爽。
他们借钱出去是指望回报,梁矜的爸爸好面子收了他们的钱立下了拮据,利息高得惊人,结果他们就再也没东山再起。
田芝提到银行,梁矜不明白为什么银行那边也出了问题,他们家的那些亲戚都不是善茬,在这个时间使了绊子,梁矜的父母能不能扛过压力活下来还是两说。
梁矜在水龙头下仔细地洗手,从洗手间出来,接过她书的同事将那本书放在台面上,问她怎么去那么久。
梁矜有气无力地笑笑,“去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