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眼睛湿亮亮地坐到温温身边,轻柔地按下温温的手,用温温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渴吗?疼吗?困吗?”
温温二话不说,脖子上青筋凸起,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目,给盈缺来上了一巴掌——
然而,她没什么力气。
挥出去的手,就像一块豆腐,软塌塌地拂过盈缺的脸。
盈缺愣了下,略显憔悴的一双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与痛色。
他捉住温温的手,用仅二人可闻的音量,低声道:“别气,对你身体不好。等你康复了,你想怎么打都行。”
听到动静,准备出去喊医生来检查的护士,走到门口顿住,犹豫片刻,终是狐疑地嘟囔了一句:“您真的是她家属吗?”
温温想尖叫道,当然不是!
盈缺却用身子挡住温温的神情,作出虚搂住她的模样,眼睛轻轻弯出一个笑,温声道:“嗯,我是她未婚夫。”
去你妈的未婚夫!
温温又捶又拧,徒劳地、拼尽全力地想给盈缺身上留下点伤害,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护士侧头想去看温温的情形,“病人不舒服吗?”
盈缺身子严实地挡住温温,声音有些矜冷,“没事,你出去吧。”
护士本能地抖了抖。
她面上犹疑,但想起院长接待盈缺时的恭敬态度,终是心一横,点头道:“好的。”
温温自以为猛烈地拳打脚踢一阵,结果盈缺跟挠痒痒似的,自己却累得眼前天旋地转,脑袋又倒回病床中。
温温这一倒,其实仅仅是脑袋陷在枕头里的弧度微微变了变的挪动。
盈缺却脸色一白,“当心。”
话落,温温也发现自己脑袋的脆弱了。
她一动就想吐,疼得喘不上气,脑袋里像有百八十根电钻同时在发动。
温温气得五脏六腑都点燃般地疼。
明明,明明她本来都成功了的!
她怨恨地瞪着盈缺,嘴唇无声翕动,「为什么阻拦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盈缺呼吸凝住了。
片刻后,垂下长睫,仿佛没看到温温说了什么般,答非所问道:“你乖乖养伤。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什么都答应?
这一刻,忽地有个念头,降临到温温脑中。她一颗求死的停止跳动的心,迸发出几星红润的鼓动。
温温舔了舔长时间缺水而皲裂的嘴唇,直勾勾盯着盈缺,「那你,能把借条还我吗?」
没了借条,她还可以继续出国读研。
话音刚落,盈缺脸上猛地狰狞了一下。
他转过身,温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戴着手套的指尖无序地抽动了几下,仿佛他内心克制不住的情绪,漫溢出来,化作了怪物的触手,看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盈缺转过来后,又是一副平静澹然的模样,“我知道的。没了借条,你要离开我,对不对。”
他看着温温,明明由于座位落差,该是居高临下的视角,温温却觉得他的目光像在仰视自己,他缺氧般地喘着粗气,像个赌气的孩子,道:“不能。”
“借条不还你。”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让你离开我。”
“如果你一定要走。那我……宁愿和你一起死。”
纤纤月,盈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