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有身份的人,而她这样驳他的面子,不识好歹,自以为是,他身边不缺女人,更不缺美女,不会再来找她。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难过?
然而,作对的不仅是天气。
监管部门在任由行业野蛮生长多年后,终于决定要使雷霆手段,左手新规大剪刀,右手处罚链条锯,要把横七竖八的枝条通通修剪干净。
不幸的是,楚岚所在公司成了被监管部门拎出来吓唬猴群的那只倒霉鸡。
更不幸的是,楚岚被公司推了出去做扛雷的背锅侠。
她一在本地没有根基,二也没有任何人脉,公司有编制的保洁阿姨都有靠山,她没有。
纵观全公司,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吗?
同事们站在干岸上,最多不过安慰两句,更多的人是庆幸,还好是她,不然就得其他人背锅了。
这监管的处罚可不好背,最轻也是在行业内再无法立足,从此卷铺盖回家吃自己;要是重的话,那说不定要进去蹲上几年。
不过也说不定会因祸得福。据说现在进去能进修传统手艺,等出来了就是非遗大师,收入也可观,不是本地犯事儿的还享受不到这待遇呢。
可楚岚不服。
她既不是公司决策层,也不是管理层,当初所做的一切操作也完全符合当时合规要求,并没有踩过政策红线。
而现在所有人都把责任推给她,似乎她才是罪魁祸首,理应被送上火刑架。
公司取消了她的门禁权限,hr把她工位上的全部物品都寄到她家,附带一纸冷冰冰的辞退函。
旧日的同事们避楚岚如蛇蝎如瘟疫,全然不见往日的亲昵热情;而之前亲切和善的上司,此时痛心疾首地斥责她为一己私利而至整个公司于不顾,要她回头是岸,早日自首。
铡刀还没落下,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死了”。
无人援手的绝境中,楚岚找了律师,又自己写了说明材料,分门别类打印装订,一趟又一趟奔波在讨清白的路上。
一次次来到监管部门所在的办公楼,门口保安都认识她了,可一封封面交的材料就像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波澜。
但之后她再没能进去办公楼,也没打通部门办公室的值班电话。
保安每次都带着点同情对她说:“没有预约不能进去,你下次再来吧。”
一天又一天,楚岚在办公楼外从早蹲到晚,盯着来往人员的侧目,也没能等到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经过。
这天,换班的年轻保安不忍心,趁没人时悄悄把她叫到一边,告诉她楼后有个仅供内部人员出入的侧门,他们大概是早就走了,让她别再等。
楚岚望着不远处灰色的办公楼,眼睛干涩极了,浑身僵冷,几乎站不住。
天色将暗未暗,街道两侧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