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云柏长久地不言不语。
他是应该生气的,在最后一次几乎撕破脸的见面后,他是应该幸灾乐祸楚岚的狼藉和倒霉。
要知道,他从没在女人身上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她们或是爱他的财,或是爱他的权,或是仅仅只是爱他这个人。
他是脂粉堆的宠儿,胭脂窝的将军,常胜不败,进退自如。
偶有拒绝不过是换种调情,故作姿态,若即若离吊着胃口,开个更好价码。
只有楚岚,也唯有楚岚,是实打实把他的脸砸在地上踩。
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后路,她是真的不想与他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以轻易得罪的。
或许她以为自己已足够委婉,但这和一巴掌甩他脸上有什么区别?
主动设计构陷,把她推到悬崖边,再轻轻推上一把
——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还有基本的道德,和一点居高临下的绅士风度。
他今天明明可以看她像狗一样,夹着尾巴仓惶逃离,再让司机加速开车驶过她身旁,把尾气和灰尘一并喷到她脸上。
但他反而像个当街强抢民女的纨绔,当着别人的面硬生生把她塞进车里,再抱到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抚——
这简直不像他。
晋云柏垂眸,膝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抽搐一下,像是夜惊的小孩子。
他应该现在就拉开车门,把她扔下车,连着她的文件袋和他被弄皱的西服。
他甚至恶意地在脑海中幻想出,她昏头昏脑地被丢下车后,狼狈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像被打了一顿的流浪狗,夹着尾巴哀哀鸣叫。
他蠢蠢欲动地摩挲车门把手。
远处有交警注意到这辆长时间停在政府办公楼前的车,朝这边走来。
司机小心地问:“晋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晋云柏叹气,把手从车门上移开:“先回家吧。”
楚岚从不安而饱受折磨的噩梦中醒来。
不知失去意识了多久,她哭得太多,此时眼睛又肿又痛,几乎睁不开,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大半意识还坠在梦中。
半睡半醒,她习惯性地伸手先去摸枕边的手机。
可却摸了个空,也没摸到总在床头卧着的小猫。
身上的床品是光滑而微冷的真丝,触感陌生,楚岚忽然意识到她不在家里。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忽地闪过,她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这下彻底清醒了。
想到自己对晋云柏拳打脚踢,后来又抱着他嚎啕大哭,鼻涕眼泪都蹭在他那昂贵无比的衬衫上,楚岚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