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用力眨眼,软弱泪水沾在睫毛上,给视野蒙上一层水色滤镜。
“晋云柏,你死就死吧,我结婚时你本人就不用来吃席了,把礼金送来就行。对了,提前说好,我可不收冥币。”
她轻快地说,眼睛死死盯着路面,不肯看向旁边,哪怕一眼都不肯。
仿佛只要不看,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就不是真的。
她甚至感到委屈,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可他确实有这么狠心,像他一贯所做的那样,轻慢肆意,哪怕是死亡也是自顾自决定,无所谓,也不在乎。
人世是他的游乐场,玩腻就退场。
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安静。
楚岚已经没有气力了,只是机械地扶着方向盘,油门在脚下,没有松,窗外景物模糊成色块光影。
明晃晃的车灯,车子撞碎黑暗,疾驰在浓雾般的夜色中。
忽然,一道微弱如游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可真贪心啊……”
楚岚如同被按下暂停键,僵硬得一动不动,她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还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幻听。
“太吵了。”
晋云柏没力气似的,闭着眼,哑着嗓子慢慢地说:“连死人的钱都不放过,楚岚,我怎么会认识你?”
楚岚眼中还含着泪,要笑又笑不出来,咬牙切齿地骂:“晋云柏,你他妈的……”
“ngua。”
他操着一口标准伦敦腔,像极了上议院装腔作势的老米字旗资深贱人。
虽然还在逃亡的路上,楚岚此时心情却忽地放松下来。
“屁的ngua!”
她气势汹汹地说:“晋云柏,我告诉你,老子之前都是装的,骗你的,我可不是什么淑女,你不知道吗,裙子越粉骂人越脏,我可是有一柜子的粉裙子呢。”
晋云柏无力地笑:“是吗?”
“是啊,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不仅会骂人,还特贪财。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把自己洗干净送我床上,再带个百八十亿的嫁妆,还有那个汤臣一品的房子来上几套,对了,你这辆车开起来一般,回去给我换辆布加迪威龙,我看那车不错……”
楚岚漫无边际地瞎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还有我家小猫,你看看孩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压惊费得付一下吧,也不多,你把它后半辈子的小鱼干包了就行。小母猫就不必了,反正它早就没蛋了,一个太监要什么老婆,别说什么送小公猫,它是太监,不是通讯录……”
晋云柏不再说话,只微微笑,听她说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
楚岚知道晋云柏受伤后很虚弱,也不强求他陪聊,只要求他在她所说的每句话的结尾,配合地吱上一声就行。
于是——
楚岚:“你那几个朋友真不是东西。”
晋云柏:“嗯。”
楚岚:“你挑衣服的品味真的太差了,直男审美。”